愛情從來不曾走遠 第12頁

我安慰自己︰「再痛,都會過去的。」

在我試著獨自舌忝舐傷口的時候,杰笙來了電話。

「小安,你好嗎?」

溫和而安定的聲音,在秋風正起的夜晚,為我帶來一絲絲的暖意。

「我……」閉上眼楮,疲憊的說︰「我很好。」

「我听說了。真的和小伍分手?」他微微一笑。「不難過嗎?」

「嗯。既然決定了,就接受吧。」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再痛,都會過去的。」

「分開一陣子也好,兩個人可以靜下心來想一想,到底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不要逞強,有事情隨時跟我說,嗯?」

連杰笙都會打個電話來關心我,那小伍呢?他過得好嗎?也像我一樣嘗到痛苦滋味了嗎?

胸口微微的刺痛。「我會……沒事的。」

「不是有事沒事的問題,而是要趁這段時間去思考,想想你和小伍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如果可以,那就趕快回頭;如果真的不行,也要想清楚原因。」

「嗯。我知道了。」

「阿真很好,你不用擔心。」

「她一定很氣我吧?」

「這個嘛……嗯……」杰笙賣關子似的停頓了許久,才說︰「你怎麼不自己問問她呢?」

「過一陣子吧。等她身體好些,我再上去請罪好了。」

「也是。免得被你給氣死了。」他呵呵笑著。「那天我真是擔心極了,還好她知道要以身體為重,所有凡塵俗事統統關在門外,靜心安養自己。」

「幸好有你啊,杰笙。」

「每個人對愛的定義不同,表達的方式自然也不同。小安,加油,希望听到你決定回到小伍身邊的好消息。」

「杰笙,謝謝你。」

回到小伍的身邊?可能嗎?掛上電話,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自以為是的我莽撞地搞壞了這一切,現在我們四個人應該是快快樂樂的一起向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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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需要時間好好冷靜思考,不過庸才如我,卻沒有覺悟出什麼大道理。除了平時上班工作,下班發呆,周末回鄉下之外,我的生活安安靜靜,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就連本來應該是充滿溫暖和歡樂的耶誕夜,都只是默默望著窗外的星月,任由寂寞與思念啃噬著已成空殼的心。

小伍就這樣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而阿真……我還沒準備好十噸的勇氣去探視她。哎,過一陣子再說吧,總得先把我自己的漿糊腦袋整理好才行。

倒是杰笙,每個星期固定會來一通電話,雖不刻意說些什麼,卻是很有技巧的繞著小伍和阿真的話題閑聊,好像是寫周記一樣,把幾天里發生的事情,經過他超高效率的組織匯整之後,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達給我。

每次講完電話,心頭都暖暖熱熱的。我知道杰笙是用心良苦,至少讓我和他們的距離,不是那麼的陌生而遙遠。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躺在床上看著時鐘獨自倒數計時,用力的許下新年新希望︰可不可以,一切重來?

即使是充滿了懊悔、痛苦與思念,時間也不曾因此而停止。就在我以為和小伍相系的線再也難以尋回的時候,忽然接到他的電話。

「小安!你現在馬上到台北來!快!」

什麼啊,半夜兩點鐘耶!

我揉了揉蒙朧的眼楮,這是在作夢嗎?

「你听見了嗎?!」他焦急的說︰「趕快準備一下,我已經聯絡了在高醫的學弟,他馬上會送你去搭巴士,我會在台北的巴士站接你!」

「這……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清醒了。

「你快上來就是了,快!」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定是阿真出事了!我匆匆洗把臉,手忙腳亂的換了T恤牛仔褲,抓了件大外套和背包就往樓下沖。

丙真有輛車在門口等著。「是小安嗎?小伍學長要我來送你去搭車。」

二話不說,開了車門就坐進去。

巴士在清冷寂靜的夜里高速的飛馳著,貼著冰涼的玻璃看著窗外的燈影快速閃過,恨不得馬上就到台北。

熬了四個小時,在天光乍現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臉憂容的小伍,原本英挺帥氣的身影不見了,疲憊的倚靠在閃著警示燈的銀色小車旁。

他拉了我就往車里塞,快速的動作,絲毫不浪費分秒時間。車子在清晨的中山北路狂飆,我心底很清楚,果真是阿真出事了。

「她……很嚴重嗎?前幾天杰笙還說狀況很好……」我艱難的開口,嘶啞的聲音在小小空間里顯得更突兀了。

小伍沒有回答,全神專注的駕馭著他的福斯愛車,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奔馳著。

最後,在杰笙工作的醫院前停下。

「小安,」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才說︰「阿真已經走了。」

阿真已經走了?走了?走去哪里?

他開門牽著我下車,把我摟入懷里。「阿真……昨天半夜食道靜脈瘤破裂,失血過多,搶救不及……」

食道靜脈瘤破裂?這是什麼玩意兒?從來沒听說她有這種毛病啊。

我靠在小伍的胸前,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來來去去︰「她的肝髒也受到影響,已經有硬化現象,就容易造成食道靜脈瘤。本來已經排定下星期要作內視鏡手術,沒想到……來不及了。」

「你是說,阿真死了?」

他點點頭,雙眼泛紅,把我摟得更緊。「我們直接去太平間,再晚一點,葬儀社的人就要來處理了。」

小伍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陰冷的太平間。回頭看著冷冷清清的停車場,我的思緒一片空白。這是夢嗎?

「還沒送進冷凍櫃,在等你和她爸爸……」小伍說著,緩緩的掀開了白布。

阿真的眼楮微微的合著,像是才剛入睡;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此時看起來像是薄紙般,透著青白。啊,頭發已經長出許多了呢。

我模著她的額頭,順著往下輕撫過雙眸……

「真啊!我的乖女兒!我的心肝寶貝啊!」一陣哭喊聲遠遠傳了進來,是宋爸。

忽然有一股未曾有過的椎心刺骨之痛從胸口傳來,我的雙腳在發抖,幸好小伍即時扶住。「小安!小安!」下一秒鐘,我攤軟在他的懷里。

「這里讓給宋爸。跟阿真說再見,我們走吧。」

他摟著我離開,穿過急診室。「去看看杰笙,好嗎?」

杰笙……

小小的醫師休息室里擠了好幾個人。沈伯伯、沈媽媽,還有一個清秀的女孩。

「小安啊……」沈媽媽抱著我哭了起來。

「昨天十二點多,孟真忽然開始吐血,吐了一床上,看護趕緊打電話給119,杰笙沖回去時,只剩一口氣了。」沈伯伯搖頭嘆氣。「杰笙抱著她上救護車,到醫院時已經斷氣了。唉,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沈媽媽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說︰「你看看杰笙,幾乎要瘋了,要不是剛剛打了鎮定劑,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孟真,抱著她不放。苦命的孩子啊。」

杰笙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即使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也能感覺那股難以平靜的氣息。

從來沒想過會是這般的場面,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沉默,我只能沉默。

「小安,不要這樣,你想哭就哭沒關系,不要這樣。」小伍的手輕輕的撫拍著,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肩膀。

「怎麼會這樣呢……本來杰笙還計畫過完年後就要留職停薪,帶著孟真去多倫多休養一年……現在……現在……」沈媽媽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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