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老實不客氣的承認。
聞言,她不由得一愣,一時還真找不到由頭發難,只好又默默的低下頭為他擦著背。「早該猜到你又是在欺負我。」
「這怎麼是欺負,明明你方才抱怨的我都答應讓別的侍僕做了,你還不滿意?」
「我……」
梅水菱還想再說什麼,直到她突然想到俞睿淵轉移了話題,于是她收起了一身的氣焰,落寞的問道︰「公婆找你回城西俞府,是要說我的事吧?」
沒有成功轉移話題,俞睿淵嘆了口氣,在浴盆邊撐著肘、支著額,這才回道︰「你別管他們說什麼,我會處理。」
「發生了什麼事?又是因為我們兩家互相為敵的事?」
「互相為敵又如何?我終究是娶了你,在這件事情上頭他們已經為難不了你。」
怎麼為難不了?梅水菱想著過去的自己,刁蠻驕縱任性,脾氣又大,誰家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娶了這樣的女子?
「他們肯定很不喜歡我吧……」
她是因為過去他爹娘對她的態度猜出來的?還是最近爹娘對她的一些不滿傳進了她的耳里?俞睿淵定定地瞅著她,問道︰「有人在你面前碎嘴嗎?誰?回頭我非撕了他的嘴!」
「不是,下人們都很盡責,你別遷怒他們,是我猜到的。」
「放心,有我在,你選了我助你,就要相信我。」
「是啊,這一回我選你,或許真是選對了。」
「什麼這一回下一回的?你才剛嫁給我,就想著再有下一次機會嗎?」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自己怎麼這麼笨,明明每次都會看見你坐著轎子經過梅府大門,怎麼就沒有一次上前去把轎子攔下來向你求助?」
她的話讓俞睿淵懵了,什麼每次?他很少坐轎子,路程近些的他喜歡用走的,可以順道逛一逛;路程遠些的他則坐馬車,那天會坐轎子,只是剛好馬車輪軸斷了。
不過听到她說自己是正確的選擇,他倒是很受用,他滿意的拉開了笑容,命令道︰「菱兒,水快涼了,你再不快些我就把你拉進浴盆里,抱著你取暖。」
「別!我快、我快就是了!」
害臊算什麼,至少她一身衣裳還好好的穿在身上,她才不要進浴盆與他共浴!
這麼想著的梅水菱加快了動作,而且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就怕他又找到她的語病,真把她給拉進浴盆里。
俞睿淵本在等著她回嘴,這樣他可以逗逗她,他只說抱著他,又沒想她月兌衣裳,但若她覺得穿著濕衣裳不舒服,他可以為她月兌去,偏偏她很聰明的保持沉默,讓他真的覺得有些扼腕。
今日俞睿淵出門,難得沒有帶著阿喜隨行,等他忙完一回府,阿喜立刻迎了上來,他遣退了左右,逕自往梅水菱的院落走去,阿喜自然跟隨。
「查得如何?」俞睿淵問道。
「回少爺,奴才去了一趟私塾,他已經不在那里教書了。」
「除了當夫子,他還有什麼辦法營生?」
「在奴才看,百無一用是書生,他若不在私塾當夫子,怕只能在街上賣字畫了。」
俞睿淵停下腳步,阿喜躬著身子跟著停了下來,他頭也沒抬一回,似在等著主子的下一個問題。
「我雖不常去市集走動,但我想他並不是真的在市集賣字畫吧?」
「是的,他似是憑空消失了,會不會是因為少夫人嫁人了,他黯然神傷離開了?」
「憑空消失?黯然神傷?是任務完成自動消失了吧!」
「少爺英明,奴才愚鈍自是沒想到。」
「英明?我若英明,早就把那人給揪出來了,他在暗我在明,我這才會錯失了機會,讓他給逃了。」
「那麼……少爺還要繼續找他嗎?」
俞睿淵沒有細想便搖搖頭,事到如今,他不會輕易現身,多找無益。「阿喜,你說一個人沒了生計要怎麼過活?想必給了他不少銀子吧,該得要有多大的利益,那幕後操縱之人才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奴才想……少爺其實心里早有定見。」
「我心中有底,但沒有證據,萬一錯判了冒然行事,只會讓菱兒更為難。」俞睿淵負手而立,知道自己終究遲了一步。「他的消失就代表謠言不會繼續散播開來,城里那些供人閑談的話題多,一段時間便會平息了,你留意著他的行蹤便行,他若回萬安城,立刻來稟。」
「少爺想他會回來嗎?」
「就算鑽到土里沒了蹤跡,久了也得探出頭來吐口氣,只看他會不會回老巢而已。」
「是!奴才明白了。」
「退吧!」
「少爺可是要找少夫人?」
俞睿淵白了阿喜一眼,沒有回答他便邁開了步伐。
阿喜緊接著又道︰「少夫人正在房里刺繡呢!」
俞睿淵頓時停下腳步,不單因為听到梅水菱竟會刺繡而覺得訝異,也是因為阿喜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他說這麼一句。
梅水菱既是在房里,他回房自然就能見到了,何須阿喜事先告知?
「你總不會因為知道她應該不會刺繡,覺得稀奇才故意這麼說吧?」
「奴才自然覺得稀奇,奴才的確不知道少夫人會刺繡,但奴才卻知道少夫人為什麼會開始刺繡。」
「喔?她告訴你了?」
「少夫人不用告訴奴才什麼,是奴才听到少夫人院落里的丫鬟碎嘴,說是少夫人叫人準備刺繡的材料後,喃喃自語的說了什麼她才不是百無一用的。」
俞睿淵凝起臉孔,銳利的鷹眸盯視著阿喜,「你想說什麼?」
「少爺,奴才是想說……少爺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少夫人,明明少爺你就……」
俞睿淵不耐的打斷他的話,「你也覺得我在傷害她?」
「奴才不敢臆測。」
不敢臆測?不敢臆測就不會說這麼多了!
「你的確不該臆測,也管得太多了。」
「奴才是怕少爺後悔……」
「退吧!」
這一回,阿喜順從的閉上嘴,依著命令退下了。
俞睿淵來到院落,梅水菱一如以往不讓人服侍,獨自一人在房里忙著,他沒有吵她,只是遠遠的看著,發現她不但會刺繡,看起來似乎還在縫制荷包。
這荷包的布料及用色都不像女子的物品,她做這個荷包是為了什麼?
俞睿淵由懷中拿出自己的荷包,與其說他念舊,倒不如說他只是缺個人在他身旁提醒,要不是看見梅水菱在縫荷包,他還沒感覺到自己的荷包都用舊了。
他突然好想要她縫制的那個荷包,就不知道她是要送給誰的?有這樣一個人讓她送出手上的荷包嗎?
沒來由的嫉妒讓俞睿淵心情不快,刻意出聲道︰「梅府大小姐無才是全萬安城都知道的事,怎麼原來大家都錯了,你竟有著一手好繡技?」
梅水菱被嚇了一跳,下一瞬,手里剛縫好的荷包就被俞睿淵給搶了過去,他左右端詳著,似是很滿意上頭繡著的翠竹。
「他們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除了有著一手好繡技,還會其他的?」
「當然,我還會……」被說得這樣無能,梅水菱當然很不服氣,她除了女紅,還會彈琵琶,雖然書讀得不多,但吟幾首詩詞也是可以的,但當她正想一一細數自己的能力時,又突然發現,他哪里是想知道她會什麼,分明只是想取笑她,她猛地住了嘴,有些不滿的瞪著被他搶走的荷包。「還我!」
「你先回答我,你做這個荷包是要做什麼用的?」
「能做什麼?當然是積攢著等萬一我被你趕出俞府流落街頭時,能拿來賣錢啊!」
听到這個回答,俞睿淵馬上露出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