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媽、曉璐。」
一陣低沉的招呼聲突然從後面響起,讓佟曉璐嚇了一跳。
「哥,」她仰頭露出甜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扮哥學的是室內設計,和朋友合開工作室以來,幾乎長年不見蹤影,現在看到他,就像看到山頂洞人出現一樣稀奇。
「昨天晚上。」
「好久都沒看到哥了,听媽說你的工作室現在生意很好。」
學藝術的果然是不一樣,即使是一身輕便的休閑裝束,哥哥渾身仍散發著一股弧傲的氣質。
「的確,最近真的很忙。」佟巨柏點頭。
「巨柏,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來,喝杯全營養濃湯。」
接過媽媽遞來的濃湯,咕嚕咕嚕地,佟巨柏很快地喝完。「再給我一杯。」
他就這麼連續喝了三大杯,急得佟曉璐嘟起嘴抗議。「喂,哥,留一些給人家啦!」
「我也不過三個月回來喝一次而已。」
「哥,我看你干脆住下來好了,每天都可以嘗到媽的美味料理。」
「是啊,你是長子,不接你爸爸的公司,又老是見不到人,他很關心你。」
一回家,他就被東查西問,難怪他的耳朵最近好癢。「最近客戶突然暴增,所以更忙了。」
「哥,你就住下來吧!」被碎碎念起碼也有個伴。
佟巨柏眉頭一蹙,他不喜歡受拘束,自由自在慣了,教他安分在家听從安排,或是承接父業,那多痛苦!
「我只是順路回家拿一下東西而已。媽,我跟客戶約一大早要見面,先走了。」
「那麼早啊!」好不容易回家,還沒坐熱就走,孫芝芝舍不得。
「那有人這樣的~~」佟曉璐抗議。「吃完早餐,就拍拍要走了?」
「什麼時候再回來?」孫芝芝追問。
「下次順路就會回來了。」
「喂!扮~~」佟曉璐沒好氣地瞪著他匆匆竄逃的背影。
老是這樣,哥哥都三十歲的大人了,淨顧著完成自己的理想,都把爸媽的耳邊風。
「來,曉璐,多吃一點。看看你,值夜班,臉色不好看,人也瘦了。」孫芝芝模模女兒縴細的手腕,眼中流露不舍。
「沒有啦,是上次去新加坡參加研習營曬黑了而已。」佟曉璐安慰母親。
「曉璐,你爸爸嘴上不說,其實看你這樣輪三班,他比我還心疼的。」
「不會啦,媽咪~~我在醫學中心學到很多護理的技巧,樂在其中,一點也不累。」
「當護士太辛苦了,听媽的話,先休息一陣子,陪陪媽,好嗎?」
「媽咪~~人家不累。」佟曉璐放下全麥水果吐司,雙手圈住媽媽的頸項,像個孩子般撒嬌著。「醫院的同事都對我很好,還有照顧那些患者很有趣,嗯~~媽咪你都不知道,看見那些病人身體慢慢恢復健康,很有成就感的。」
「你這孩子……」孫芝芝最怕女兒撒嬌了。
「而且只有哥可以去自力更生,我就要去爸的公司上班,那太不公平了。」抓哥哥這個擋箭牌出來,最好用了。
唉!孫芝芝嘆了一口氣。
她這一對兒女各有各的興趣,兒子從義大利學成歸國之後,就成立工作室,現在裝潢事業做得有聲有色,早不打算接任他老爸的事業。
唯一的寶貝女兒,雖然應允要到父親的公司上班,但交換條件是先投入護士的工作,理由是藉此累積社會經驗,並磨練自己成長,這番話深深撼動了她那奉行自我砥礪原則的父親,于是,他一口便答應了寶貝女兒的條件。
然而,任職護士已經三年了,她似乎還樂在其中,沒有半絲倦鳥歸巢的意願。
她這女兒平常鬼靈精,早已模清楚父母親的個性,只要她一撒嬌或是哭泣,他們夫妻倆絕對沒轍,只有任由她去!
「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樣應該也積了不少陰德啊!」
「說是這樣也沒錯……可是你這樣輪班,身體……」
「你放心,我每天都吃你親手做的早餐,身體壯得跟頭牛一樣。」佟曉璐秀出臂膀,像卜派吃完菠菜一樣,逗她母親開心。
孫芝芝笑開來,就這樣,每次都被女兒一言兩語給擺平了。
「你啊!老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語中有幾分寵溺。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所以我要永遠跟媽咪住在一起。」佟曉璐泛起甜笑,倒進母親的懷里.
「那可不行!曉璐,你不提我倒忘了。」
「噢,什麼事啊?」
「前兩天你爸爸提到剛認識的一個優秀建築師,哈佛畢業的,年輕有為、才俊兼備,想把他介縉給你……」
「噢~~媽,人家不要啦!爸爸每天都在幫我物色對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女兒臉上長瘡或生膿。」
「曉璐,听媽說,自從爸爸知道你被那個醫生騙過後,擔心得很,他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醫院,就怕你再受到傷害。」
「我沒有受傷啊!他在三樓,我在七樓,我跟他早就沒有交集了,就算不小心見了面,我也把他當活動櫃看待,不打招呼。」
「人不可貌相,他明明結了婚,還敢騙人說是單身和你交往,怎知道他會不會又……」孫芝芝越想越擔心。
「媽,放心啦!我已經告訴他老婆,他絕對不敢亂來。我好困喔,先去睡覺了,拜。」佟曉璐啄了媽媽的臉頰後,速速溜回房間。
呼!好險!幸好爸爸不在,要不然她一定會被碎啐念。
也難怪爸媽擔心啦,爸爸在商界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尊重女兒隨興趣從事護士工作已是最大的包容,總不希望女兒哪天發生意外上了社會版。
偏偏她的愛情運走衰,爛桃花剪不斷理還亂地接踵而來。
現在又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花心男,每天一束鮮花,一通電話到醫院,擾得她是「鬢邊嚇嚇叫」。
這件事絕不能讓家人知道,要是被知道,她絕對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醫院里工作,恐怕還要接受相親的安排。
厚!打死她,她也不要去相親,跟其他同事一樣,自由戀愛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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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佟曉璐輪值小夜班,午夜十二點下班。
看看時間,十一點四十分,她快下班了。才從病房推著一台換藥車出來,她就听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同事們此起彼落的嬌笑聲。
難得听見這群生活苦悶的女同事們,發出「集體起肖聲」,佟曉璐不由得被笑聲給感染。豈知,隨即出現在視線內的是一抹昂藏魁偉的熟悉背影,正灑月兌不羈地倚在櫃台旁,她立刻停下腳步。
又是他!
他真是一台笑果制造機!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有辦法取悅女人,讓女人快樂。
不知怎地,笑聲愈大,她愈感到刺耳,轉身想快步離開,卻突然被叫住!!
「曉璐,你來得正好!」眼尖的孟雲,喚著她。「這位季子騫先生說要來找你款。」
「有什麼事嗎?」佟曉璐裝作若無其事地走近。
「快下班了吧!我請你吃宵夜。」季子騫露出白牙,黑眸不自覺地被她吸引。
曉璐頭戴護士帽,長發扎成馬尾,穿著白色連身護上服,露出姣好的身段及雪白勻淨的小腿,看起來清新純潔,更像一朵芬芳嬌美的小百合。
翻開他的花名冊,就可以發現良家婦女絕對不是他沾染的類型,但唯獨她,卻讓他抵擋不住內心一股久違的渴望和微妙的悸動!
最明顯的是,一听到她已經有兩個孩子,他的胸口似被掏空般,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難過得幾乎當場暴斃!
注意到他一雙炯亮的眼眸一直打量著自己,佟曉璐升起戒心,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