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呵呵幾聲,她可是表小姐,誰能跟她走得近?「表小姐的身分自然不同一般,但比起其它繡娘,春姑確實比較得表小姐的緣,可能是因為春姑機靈,表小姐差遣她的事她都能辦得好,所以她常跟在表小姐的身邊。」
在他的繡坊里,除了他與梅水菱這兩個老板,居然還有人能差遣人啊?
俞睿淵看著手中那些毀壞了的繡件,想起了郭靜嵐那比尋常女子嬌小的雙足……這回怕不是真的遭竊,是郭靜嵐與春姑所為吧!
「這事我知道了,不用讓梅老板知道我問過這些事。」
「是,小的明白。」
「再問清楚還有哪個繡娘會繡錦紋繡,別累著了梅老板。」
「這……其實那些繡件都已經繡好了,小的正打算讓不婆去送繡件。」
不婆這個名字特別,俞睿淵听一次便記了起來,他記得梅水菱好似特意交代了王掌櫃不能讓不婆去送繡件,看來這個王掌櫃不但敢明著找梅水菱的麻煩,暗地里也不服從她的命令。
「我好似記得梅老板交代過,維對不能讓不婆去送繡件,更何況這繡坊里雇工這麼多人,居然得讓一名老婦去送件嗎?你若真忙不過來,不如由我來送。」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忘了梅老板的交代,回頭小的立刻讓別人去送。」
俞睿淵正想開口再訓誡王掌櫃一番,就見阿喜急忙來到帳房外敲了門。
「少爺,奴才有事稟報。」
俞睿淵只消給王掌櫃一個眼色,說了聲走了,王掌櫃便不敢造次,躬身送走了俞睿淵。
俞睿淵領著阿喜離開繡坊後,不婆回到繡間傳達梅水菱的命令,本還以為會被刁難一番,沒想到王掌櫃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說了聲知道了,他會讓別人去送,就讓她離開。
既然如此,不婆也依梅水菱說的,提早回家休息了。
梅水菱來到庫房前,只有郭靜嵐還在那里,剛剛才和俞睿淵擁吻的她,如今臉上可看不出一絲幸福的感覺,反而像是受到了報大的傷害及挫折。
看見梅水菱進來時還紅著了雙眼,郭靜嵐猜想她必定因看見剛才的事哭了,不知道躲在哪里等情緒平靜才過來,只是……她看見了多少,又是怎麼看待的?
梅水菱沒心思留意郭靜嵐的心思,因為盈滿她思緒的,依然是方才郭靜嵐和俞睿淵擁吻的那一幕。
「睿淵呢?我方才還看見他在這兒。」
她果然看見了,只是她既然哭了,想必沒有看到最重要的一刻,郭靜嵐立刻打定了主意讓她誤會。
「還不是听到有腳步聲,不想我與他的事節外生枝,轉身就走了,我拉都拉不住,要是知道是你,我肯定死也要拉住他,讓你看見我們方才做了什麼,如此你才會死心。」
梅水菱知道自己有資格要個交代,但可不想象個潑婦上前就揮掌,所以她要先確認真實情況究竟為何。
她深呼吸一口氣,克制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她告訴自己,郭靜嵐傾慕俞睿淵已久,方才的事就算是她強來,她也肯定會說得兩人兩情相悅,郭靜嵐既然擺明了要傷害她,她就不能讓郭靜嵐如願。
「你這是承認你方才在趙親吻了我的夫君?」
「是又如何?」
很好,梅水菱就是在等她承認,她立刻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冰靜嵐捂著刺疼的臉頰,憤恨的睜大雙眼瞪著梅水菱。「你竟敢打我?!」
「你可知你的作為就是一個勾引他人夫君的下賤女子,你如此作踐自己,別人輕賤你又如何?」
「他人夫君?表哥剛才告訴我他不愛你,正準備休了你,表哥都已經好幾日沒進你的院落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不知道你已經被我表哥冷落了嗎?」
冰靜嵐怎麼會知道俞府的事?盡避這些天俞睿淵對她有些冷淡,但她不相信是俞睿淵告訴她的,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俞府里的其它人說的。
梅水菱不只氣俞府里竟有人吃里扒外,更氣郭靜嵐竟敢監視她,她知道再將郭靜嵐留在繡坊里,對她與俞睿淵兩人的關系並無幫助,她現在忙著讓俞睿淵消氣都來不及了,不想郭靜嵐再來添亂。
「靜嵐,我希望從明日起你別再來繡坊了。」
發現梅水菱只能用這句話來威脅她,而且臉上還有滿滿的因為她方才說中她府里的事的意外表情,這讓郭靜嵐看了很得意,但此時她正好看見有人由不遠處的廊道經過,郭靜嵐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被梅水菱數落,扯住了梅水菱的手,把她拉進庫房里。
「就憑你,能管得了我來或不來嗎?」
「繡坊是在我的名下,我自然有資格。」
冰靜嵐自以為是的道︰「我有表哥還有姨父姨母做我的靠山,你以為我真斗不過你?等你被趕出繡坊,表哥就會把繡坊給我,讓我做繡坊的主人。」
听郭靜嵐提起了公婆,梅水菱倒想起了有回去城西俞府,俞睿淵直指他爹娘在繡坊安排了眼線,而那人就是王掌櫃,既然繡坊里都能有個王掌櫃,在俞府里有個眼線也不稀奇。
這些事她都可以等稍後質問俞睿淵他為什麼讓郭靜嵐吻他後,再跟他細說,但如今她不能讓郭靜嵐佔了上風。
「靜嵐,既然你說你有睿淵做靠山,那好,你現在就與我出去,睿淵肯定還沒離開繡坊,我當著你們的面把繡坊還他,看看他是不是真會把繡坊給你。」
「你、你這是惱羞成怒,表哥當然會把繡坊給我,他只是不想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難堪。」郭靜嵐依舊嘴硬逞強。
「你方才不是還說他不愛我,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擔心給我難堪?來,我們這就出去問他,若你說的屬實我就離開,但若你撒謊,我希望你以後別再來繡坊了。」
冰靜嵐怎可能真的跟梅水菱出去,見梅水菱拉著自己不放,郭靜嵐氣得與她拉扯,最後索性用力一推,想把梅水菱推開。
梅水菱一個沒站穩,撞到了貨架,掉落的布匹全數砸在她的頭上。
冰靜嵐看著被砸得動彈不得的梅水菱,殘酷的露出冷笑。「梅水菱,你好好的在這里冷靜一夜吧!我會確保明天早上繡坊開門以前,都不會有人進這庫房里來。」
「你休想!」梅水菱急著要站起,這才發現自己跌倒時扭傷了腳,稍微動一下都痛,遑論要站起來了。
冰靜嵐見狀,趁機說著風涼話,「這天好冷啊!幸好你是被埋在了一堆布匹里,至少不會冷死。」
梅水菱看著郭靜嵐邊笑邊走開,接著又听見關門落鎖的聲音,她不斷喊著郭靜嵐的名字命令她開門,卻直到外頭沒了聲響,也沒听見開鎖的聲音,梅水菱知道郭靜嵐是真的把她丟在這里了,她只希望別真的讓郭靜嵐如願。
「外面有人嗎?快幫我開門啊!有人嗎?」梅水菱不死心的喊著,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片靜謐。
通常庫房是在要關鋪子時才會鎖上,王掌櫃既然是公婆的眼線,肯定會听從郭靜嵐的話,自然不會來幫她開門,不婆又被她給遣回家去了,整個繡坊里她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除了……
俞睿淵!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繡坊里?會不會發現她不在了來找她?
發現自己遇難了竟然只想向俞睿淵求助,梅水菱這才意識到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經越來越重了。
說來自從她在梅府大門前攔了俞睿淵的轎子,向他求助後,他總是一次次的幫她,讓她沒有流落街頭,為她違抗父母,嘴里說的是欺負她,但現在想來他讓她做的那些服侍他的事,若放在一般夫妻之間,根本就是一種親密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