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龍 第30頁

「對……對不起……沒找到真正的大夫……為你治好眼楮……」他彷佛有著無限的遺憾。

「別這麼說,我不怪你,你……你別……別死啊!」她很怕說出這個字,但還是心痛的說出口了。

他戚然笑著,撇過頭面對另一張沉痛的臉,「人是我帶進來的……我為你擋這一針是……是應該的……你別自責……」他已氣若游絲。

「額倫!」哲勒沐激動不已的抱住他的身子。

「咱們……兄弟能否說好……今生她歸你……來生……歸我……」他一直緊捏住的拳頭緩緩攤開了。

哲勒沐見了他掌中的東西後,一震,他竟在闇河中找回璧璽縫給他的香包!

這香包在當日隨著璧璽一起落入河中,原以為已經遺失,不可能找回了,額倫是費了多少心力才失而復得?

哲勒沐心頭陣痛,這小子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痴傻!

「不……朕……不讓!」不管是是今生或來世,他都說不出相讓的話,即使,這是兄弟死前的最後要求。

額倫不悲反笑,「這果然是你會說的話……我早猜到了……」他吐出一口鮮血。

「額倫!」哲勒沐心痛難受。

額倫緊靠著哲勒沐,低聲附耳的對他說了一句話後,斷氣了。

听見哲勒沐的悲哭聲,冉璧璽也震傻了。額倫……死了,溫柔的額倫死了,那個總是默默守在她身邊的額倫死了……她跌坐在地,手上抓著額倫的衣袍,淚沾濕了它,悲慟得無法言語……

深夜,天空下起傾盆大雨,在雷雨急落中,一道鬼祟的身影冒雨出現。

這人熟門熟路的穿過皇宮這條只有少數皇族中人才會得知的密道,似乎急忙要出宮。

但當她即將推開通往宮外的門時,推門的手教人攫住了。

「庫開?!」這人大驚失色,逸出驚呼。

「臣給娘娘請安了。」庫開鉗握住燕里安的手,神色陰晦。

燕里安受到的驚嚇不輕,掙開他的手,轉身逃出門外。然而大雨中忽然冒出數十人將她團團圍住,她月兌逃無縫,驚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請吧!」庫開向前方比了比。

燕里安循著他的手勢望去,久久不敢喘息,咚的一聲,腿軟跪地了。

哲勒沐就站在雨中,身旁摟著衣衫飄然的冉璧璽,赤力頂著大傘,為兩位主子遮去落雨。

「燕里安姊姊,真是你嗎?當哲勒沐告訴我時,我還不信的,那奸細真是你嗎?」冉璧璽听到了庫開的稱呼,詫異不已,幾乎不敢相信。

燕里安此刻已六神無主,極為害怕的爬上前,雙手抱住她的腳,現下只剩這女人救得了她了。「妹妹救我……」

可借只來得及說出這四個字,她就教哲勒沐一腳踢開。

「哼,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斷出賣她,如今有什麼資格向她求饒!」哲勒沐怒道。

「我……」燕里安被雨打濕的臉一片慘白。

「要不是額倫死前告訴朕,是你介紹那名大夫給他的,朕也不會想得到,這奸細就是你!」

燕里安柄柄皇皇的搖著首。「我不是奸細!」

「住口!你還想狡辯嗎?這密道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知的,你會知道是因為你成為朕的妃子時間最久,在建造這座宮殿時你也曾督建過。哼,當初達利會由宮里逃月兌,該也是你縱放的,對照你先前的溫順,朕原先還不信這奸細會是你,可事實擺在眼前,朕不得不相信了。」他痛心疾首的說。

達利月兌逃,讓璧璽被擄,最後造成重傷,從此無法生育,那假大夫被引進宮更讓額倫命喪,這女人他絕不輕饒!

燕里安震驚東窗事發,眼看此罪難免,她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滄桑與憤恨。

「對,這些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冉璧璽心驚,「姊姊,你為何!」

「你閉嘴!別喊我姊姊,我根本不想認你這妹妹!」燕里安撇過頭,表情盡是嫌惡痛恨。「我放了達利汗是因為他是我的初戀情人,當初要不是父母之意,我又怎會嫁給哲勒沐?可怎想得到,達利汗最後竟會愛上你,還讓哲勒沐一怒為紅顏的將他給滅殺了,我恨你害死達利汗,所以找來假大夫設計讓額倫帶進宮刺殺你,可你怎麼這麼命大,怎麼樣都死不了!」

冉璧璽愕然。這女人一直待她極為友善,是她願意視作姊妹的人,但原來她竟是最想傷害自己的人?冉璧璽大受打擊。

哲勒沐不舍的攬她入懷,緊緊護著,目光森冷的瞪著燕里安,「你說夠了吧?!來人,把她帶下去!」他森冷的吩咐道。

「不……」燕里安悲憤不已,不甘的捶著胸口。「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冉璧璽感覺到她的憤怒,不禁沉重的嘆了聲,「哲勒沐,別!」

「你又要求朕放過她?」他太清楚她要說什麼了,無奈的冷峻下臉。

她悶在他懷里,默默地流下眼淚。「是的,燕里安有她的悲哀,而她的悲哀是沒能與所愛的人相守,要不是你,她有機會幸福的。」燕里安愛的是別人,而那人又已死,她的希望破滅,才會做出這許多事來,她情有可原,他們又何忍苛責她。

他沉默了,但仍沒有吭氣。

她淚落得更急了。「如今我眼楮都瞎了,不想再作孽,請你……請你放她走吧!」

心上人的眼淚讓他心痛難忍。「你總是這麼心軟……唉,罷了,朕愛的不就是這樣的你嗎?朕不殺燕里安了,你別哭,你的眼淚比任何寶物都珍貴,朕願意付出一切,只求你往後都別再哭泣。」

「哲勒沐……」她將他抱得更緊,眼淚依舊掉個不停,不過卻是歡喜的淚水。

這淚落入燕里安眼里,默默心碎,雖然她愛的是達利,但畢竟嫁給哲勒沐多年,亦是付出了不少感情,可不管自己如何的用盡心機爭寵,也比不上冉璧璽楚楚單純的一滴淚。

這世間很多事強求不來,爭什麼呢?這一刻,她霍然看開了,紅塵如夢,沒死在這男人手中,也許長伴青燈,便是自己未來的人生……

花明柳媚的氣候里,女人雙腕輕搭在男人的頸子上,教男人托抱在臂上。

「璧璽,咱們出了延春閣了,旁邊是玉德殿、內藏庫……御花園里現正春色滿園,去年你要人種下的榕樹長高了不少,都長到朕胸前了。」哲勒沐腳步悠閑的帶著愛妻,一面走一面「欣賞」美景。

「是嗎?那御池里的白蓮開花了嗎?」她興奮的問。

「還沒,不過再過一個月就是花季了,到時候白蓮盛開後朕再帶你來賞花。」

他們剛經過御池,他瞥一眼池里的景象說。

「好。」冉璧璽笑得甜美滿足。

又走了一會。「好了,到了。」他宣布道。

喜東珠趕到她身側。「娘娘,您說想要在草地上走走,咱們都幫您準備好了,這片草地上的大小石子撿過了,您可放心踩地。」

「謝謝你們了。」她感激的說。輕側著首,對抱著她的男人嬌聲道︰「可以放我下來了。」

「嗯。」他這才將她輕托下地。

原來她一雙白皙無瑕的腳丫子,早月兌去了鞋子,這才讓哲勒沐一路抱著走來,此刻她赤著腳踏上柔軟的草坪,感到非常的踏實舒適。

深吸一口氣,松開他牽著她的手,她獨自的踏出第一步,只是她一動,耳邊就能听見數十雙腳步聲跟著移動的聲音。她揚笑著,猜測著她身旁至少跟了二十名以上的侍從在保護她,哲勒沐太寶貝她了,連一點讓她跌傷的機會也不給的。她拎起裙擺,優雅的再走了幾步,腳底板竟連一點的微刺感也沒有,瞧來這塊草地被整理得很舒適安全,可見喜東珠他們真的費了不少工夫在撿石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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