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 第5頁

「唯一?難道你沒有心月復嗎——嘖嘖,大君,我就說你這人疑心病太重,竟連一個可以誠實面對的人都沒有,你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太孤寂悲哀了嗎?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她連連嘖聲搖頭。如果連門外的金大人都不算是他能推心置月復的人,那這人也實在活得太孤獨了!

從來沒被人污辱得這麼徹底過,李豫青了面容,「真是感謝你提醒,否則我還不知曉自己竟然過著這麼悲慘的日子。」這話幾乎是由他齒縫里迸出的。

鄭良良笑了笑,眉宇間流露出慧黠淘氣。「所以你得好好的感謝我,放我回去吧!」她瞬間面色一整,嚴肅地提出要求。瞧著她變化多端的嬌容,他不由得綻出陰森的笑意。

「你知道我帶你回來做什麼嗎?」月兌去假面具,不再假仁假義的作戲後,他那笑容雖然還是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但至少真實,代表他不會再在她背後放冷箭,她可以正面迎擊。

「你想做什麼?」她問。

他笑得極為陰險。「既然你不想嫁痴夫,就來當——「

「慢著!」她心驚膽跳的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得罪了你,你必定不會輕易放過我,你若想帶我回來洗衣拖地做些下人工作,我接受,但是當你的女人,絕對不可以!」她趕緊將話說死在前頭。

李豫饒富興味的睨著她,「想做我的女人,你會不會太抬舉自己了?」他輕蔑地掃視她一眼。

鄭良良臉龐不由得泛紅。「若你沒那個意思,又何必要我更衣沐浴後才能來見你?」她忸怩的問。難道她真誤解了什麼?

「你以為呢?」見她雙腮紅赧的模樣,他目光不自覺停駐在她臉上,似欣賞又像疑惑,為什麼她的表情看起來總是這麼鮮活動人,連臉紅都顯得異常精神?

「就是不明白才要問清楚,因為你的要求很奇怪嘛!」她微嘟著嘴解釋。他是很奇怪沒有錯,因為他現在非常厭惡看見她這身裝扮,更惱她教人輕薄去的紅唇,若不洗淨後換套衣服再來見他,他實在非常不爽!

「你不過是士大夫家的女兒,見王子之前沐浴包衣理所當然,這有何奇怪?要說怪,你違反我的命令,又直闖我的房門,這不怕死的性格才真的奇怪。」他反倒指責起她來了。

「我不是不怕死,我只是不接受被人莫名其妙的安排,就算要死,也想死得理直氣壯。」

李豫瞪著她,居然完全不惱她的無狀。「咱們朝鮮女人,哪個不是事事接受安排,豪無怨言,你倒叛逆,完全不像出身士大夫家的大家閨秀。」

她聳了聳肩,「誰說女人就不能擁有主見,我過世的娘告訴我,我要做什麼都成,只要誠實面對就可以。」

「誠實面對?」

「對,不管是誠實面對自己心里所想的,還是真誠面對別人,只要無愧于人己就行。」

無愧于人己?無怪乎會養成她這大膽無畏、勇于表達的性格,只是他身邊從來沒有過像她一般勇敢誠實的人,若讓這種人幫他做事……成嗎?他心中原本剛形成的決定,有了些許的動搖。

「我啊,是樂觀派,相信世上沒有真正的壞蛋,就連你,雖然小人了點,我認為還是可以改變的。」她嘴角一揚的笑說。

李豫雙眸閃動了一下,這話雖然無禮,但他心頭卻不自覺的浮出笑意。這丫頭有種特質,能讓人忘了防備,不知不覺與她推心置月復,輕易的就能听進她的「逆耳忠言」,這不就是她最能利用的地方嗎?既然沖動帶她回來,就不能不好好安排,而現下只需給她一點特訓就好……

「我帶你回來不是要你當我的女人,而是有任務讓你做。」他終于下了決心。

「任務?」

「嗯,我要你進宮擔任侍女尚宮。」

「什麼?你要我入宮當宮女?」沒讓她嫁給痴夫,改而將她送進暗無天日的後宮,這男人的心會不會太黑了點?

「啊——「鄭良良腰間教人打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

「請壓低腰桿,跪拜時眼楮不能直視對方,要記得,宮里的每個人都是主子,直視是大不敬的行為。」老尚宮手里拿了根藤條,不客氣的朝她後腰又打了一記。

她痛得眼淚都要飄出來了,但還是得忍著,眼前這個女人是當年照顧李豫的侍女尚宮,因年邁才請願出宮的,她的教導非常嚴厲,稍有不對,就藤條伺候。

「你是大君指定要送入宮里的人,得以免去參加尚宮考試,直接破格擔任侍女尚宮,為了不讓大君丟臉,你得比別人更加認真學習宮廷禮儀。」老尚宮繃著臉訓斥。

那家伙說要把她送進宮是玩真的,今天光練這跪拜禮,她腰彎了不下千次,也被藤條修理了幾十下,嗚嗚……真痛啊!

「今天的跪拜練習就到此為止。」老尚宮終于宣布。

就在她幾乎要感恩的發出歡呼聲前,老尚宮又說︰「改為練習如何伺候主子的膳食禮儀。」

鄭良良的臉當場又垮下。

老尚宮清了清喉嚨繼續道︰「用餐前,你必須先為主子挑掉會噎人的骨頭或魚刺,如果主子用膳時食物沾黏上湯匙或筷子,侍女尚宮得立即用鍋巴水為主子的餐具弄干淨,還有——「

「哎呀,我鬧肚子了,請你等等再說,我先離開一下,待會回來。」她實在受不了,假裝肚疼抱著肚子溜了。

老尚宮怒著臉,想追人,動作還是不及她利落,轉眼就讓她跑得不見人影。

終于月兌離苦海的鄭良良,躲到府里造價昂貴的人造林里,跺著腳生悶氣。現在是怎樣?她非得進宮不可嗎?

要知道,一朝為宮女,終生是王上的女人,一生不能婚嫁,在宮中只有少數的女人能得到王上的青睞,絕大部分的人都得孤獨寂寥的過完殘生,想出宮解月兌,得像教導她的老尚宮一樣,等到年老體衰或疾病纏身才能請願離宮。

況且她根本沒有意願成為王上的女人,更不想老死宮中,所以她該——

「別想逃,你一定得進宮!」彷佛猜中她的心事,有道聲音嚴厲的響起。

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她現在正恨得牙癢癢的人,她火大的轉身瞪人。

「你既然不想嫁人,那就進宮去,反正我父王也不會看中你,你大可在宮中養老。」

李豫臉上盡是惡毒的表情。

「你!」鄭良良氣壞了。「誰說我不想嫁人啊我想嫁給喜歡的人,要不是你的關系,我早——啊!你做什麼?」她的手腕忽然被他鉗握住,痛得她皺起眉。

「你有喜歡的人了?」他沉聲問,無視自己扼住她手的力道有多大。

「有又如何,關你什麼事?」她痛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發現皓腕上清晰的出現他的指痕。

瞪著自己的杰作,他竟涌起一種心疼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氣,故意忽略心中那份異樣感受。「那男人是誰?」

她不滿的睨著向他,「都說不關你的事了,何必多問!」她撇過頭,不理他。

李豫越來越不爽。「你最好與那男人斷個干淨,因為你與他是不可能了。」

「為什麼不可能?只要我不進宮就可以!」

「問題是,我決定你非進宮不可。」

「你折騰人也該有個限度,我若堅持不進宮,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嚴峻的臉龐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來。「我想鄭府尹會知道我能怎樣的。」

「你威脅我!」這家伙莫非想要對爹不利?

「我從不威脅人,通常是別人自己主動為我達成目的。」他的笑容極為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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