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是的。」完全沒有回避否認。
玉老頭大笑。「誰說你這小子陰沉,我倒覺得你誠實得很。」他猛吞狂咽,沒幾口就將燕窩解決。
「那可否請你診療一下米兒?」
他抹了沾了好料的嘴,斂下笑容。「還是不行。」
「為什麼?你都願意幫雨閺療傷了,再順手幫一下小米粒,怎麼不行了?」項大同也急問。
「我免費診一個,沒說可以多送一個。」玉老頭撫著胡須說。
「免費?那是要錢嘍,那簡單,開個價吧。」項大同露笑的說。要錢好辦事,這反而容易解決。
「我的診金很貴的,不是一般人付得起。」
「多貴你盡避說,要多少咱們都付。」
玉老頭瞅了項大同一眼,伸出五指。
「五兩?可以——不是?五十兩?也不是?那是……五、五……五百兩?」項大同說到後頭舌頭都打結了。
「也不是,是五千兩。」他悠哉出聲。
「什麼?五千兩!」項大同眼珠凸爆。
這、這太離譜了!
第7章
五千兩,這簡直是天價了,這老頭想拿這筆錢去組一支軍隊嗎?
就算桂雨閺已經發達了,但想拿出這筆錢也是不可能,玉老頭擺明了就是不肯幫忙。
項大同氣憤不平的跳腳。
別雨閺則是不發一語的坐在小米床旁。
「罷了,雨閺,刀傷不是什麼要命的傷,過幾天自然會痊愈,你就不用為小米粒的事傷神,那老頭腦袋有病,咱們別求他了。」項大同哼聲說。
別雨閺撫著喝下傷藥後又昏睡的人兒臉龐,長嘆著,「三天了,她的傷勢一點都沒好轉,我不忍她受折磨。」
「別擔心,小米粒是女人,身子骨本來就弱,復元得也較慢,但拖個幾日傷口一結痂,就沒事了。」項大同以一般常理判斷。這刀口無抹毒,傷口也已縫合,且並無再繼續滲血,應該再忍個幾日她就能康復。
「唉!」桂雨閺還是心疼的幽嘆了聲。「我總希望她能少受一日折磨就少受一日。」
「我明白你是自責、內疚,要不是因為你的關系,李監官也不會遷怒于小米粒,她這傷是代你受的,你八成還想著不知那老頭這麼神,若早知道,願意將機會讓給小丫頭,讓她少受點折磨,我說的是吧?」向來項大同抓他的心思十之八九不準,但對這丫頭的事,卻百分之百準準準。
他苦笑。
中!項大同暗自得意的低呼。「還是其實你舍不得那匹家傳寶馬,想讓小米粒趕快好起來,可以進窯室幫你及時趕工仿出假馬來,好送進周振侯的府里,討好那人,謀取信任,從此前途無量?」他故意調笑說。
別雨閺冷睨他一眼。「是啊,不成嗎?」明知他在開玩笑,桂雨閺與他抬杠,隨便應聲。
「呵呵,我就知道,你這陰險小子,沒安好心,要你真心待人,簡直緣木求魚,難!」
「滾吧!」桂雨閺懶得再胡扯,趕人了。
項大同揮著手笑嘻嘻。「放心放心,小米粒很乖巧識相的,她不會壞你的事,這傷不出兩天就會結痂,第三天就能下床,第五天就能進窯場幫你賣命了。」他哈哈笑說。
誰說傷不出兩天就會結痂?兩天後,小米的肩傷整個潰爛了,就連左手臂都開始泛黑壞死。
項大同嚇傻了,桂雨閺滿臉陰霾,小米眉心忽然冒出了莫名的紅點,這紅點隨著她的傷勢加重,發出越來越可怕的殷紅。
「怎麼會這樣?這傷口明明該要愈合了呀,大夫,這怎麼回事?」項大同揪問著站在身側號稱是汴梁名醫的人。
「這……這……該做的治療我都做了,常人來說傷勢該已逐漸復元了才是,而且就算她傷勢好得慢,也不至于惡化,現在這情況,我……我也不清楚怎麼會這樣?」連大夫都慌了。
「你是大夫,可不是一句不清楚就能推諉的,還說你是名醫,我瞧,你是庸醫吧!」項大同氣憤的伸出拳頭想揍人。
「住手,項哥,將人放下吧!」桂雨闐沉聲開口阻止。
「可是——」
「讓他走吧!」他嚴肅的再說一次。
「可惡!」項大同這才不甘不願的推開大夫。
大夫踉蹌的差點跌地,只得難堪的往一旁站去。
「雨閺,要不咱們再找其他大夫瞧瞧,再拖下去我怕會出人命,且小米粒的手多重要,萬一保不住,將來她再也創作不出作品,豈不教她生不如死!」
別雨閺眉心紅艷艷,紅到像要滴出血了,他起身,二話不說,往門外走去。
「喂,雨閺,你要上哪去啊?」項大同跟著追了出去。
他一路快步來到玉老頭住的客房,敲著門。「玉先生,請你高抬貴手救人!」
「五千兩。」里頭傳出涼涼的討錢聲。
「玉老頭,你是錢精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麼死要錢不救人,是要遭到天譴的。」項大同怒罵。
「廢話少說,老朽就是錢精,愛錢勝過修功德。」
「你!沒天良的人,我不如宰了你,讓你到陰曹地府去,你要多少紙錢我燒給你,五千兩小意思——啊,雨閺,你這是干什麼……」項大同氣得要沖進去修理人時,驚見一旁的桂雨閺竟腿一屈的跪下了。
他驚愕的張大口。這小子從小心高氣傲,就算在路邊行乞,那神態也是帶著貴氣,討錢的方法與人不同,並非低聲下氣,而是雙眼直視人家,看得對方莫名其妙的掏錢出來;之後進入朱府為僕,憑藉著過人的腦袋,以及一身貴相,從來也無人敢看輕他,到今日他已貴為右侍郎,官位僅次于一部之首的尚書,像這樣跪地求人之事,根本不曾做過,而他現今竟為了一顆小米粒,甘于屈膝求人。
這小子還真是愛到無怨無悔了……項大同心中十分震撼。
「玉先生,米兒不能失去手臂,請你救救她!」桂雨閺低聲相求。
門開了,玉老頭探出頭來,瞧了眼他跪地之姿。「她沒了手臂關我什麼事?」啪!門又被甩上了。
「你——」項大同氣不過想去踹開門。
別雨閺拉住了他。「項哥,別鬧了,你先走吧!」他無比正色的說。
「可是——」
「求人的人還能大聲嗎?」他那英俊的臉龐已罩上冰霜。
項大同的火氣倏地降下,無話可說,只得不甘地垂首先離去。
好友走後,桂雨閺依舊雙膝跪地。「老先生,你若願意相助,我就在外頭,喚一聲我就知曉了。」
「你跪你的吧,老朽要午睡了,可沒空管閑事。」
他瞳眸驟然轉冷,五指關節捏得全數泛白。「你睡吧,我等你睡醒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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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露凍了,天又亮了,晨霧清寒了,午後雨落了,晚風又來了,而他始終跪在一處,听著屋里時而傳來打呼聲,時而發出自娛娛人的哼歌聲。
而這一天一夜,玉老頭都沒踏出過這扇房門。
「雨閺,別跪了,這人是鐵石心腸,你跪到死他也不會出手救人。」項大同激憤的說。
別雨閺無動于哀,平靜的臉上是安適的等待。
「雨閺!」
「別說了,去幫我顧著米兒,一有狀況立即告訴我。」
「事實上,小米粒她……」項大同吞吐起來。
「她怎麼了?更加惡化了嗎?」他神情大變。
「她……這個……好像是……她已陷入囈語下清當中,全身火燙……手臂越來越黑……沒知覺……」
項大同每講一句,桂雨閺眉心的紅點仿佛就暴跳一下,瞧得項大同心驚膽跳。他這紅痕原先沒有,怎麼這幾日突然冒出,這是什麼征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