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會回去找他,所以封鎖了她回家的路。
他狠下心不見她了嗎?
下定決心要讓她下地獄了嗎?
見不到人,月牙泉無計可施,沮喪的垂下肩頭,只得先回到綠洲,只是當她回去後,對見到的情景,也不住顫怒起來。
已無處可居的居民們聚集在一起抱頭痛哭,責問上蒼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這樣懲罰善良的他們?
因為他們唯一賴以維生的牛羊家畜,全數暴斃了!
寒冬將至,他們無屋可避寒,又沒有糧食可充饑,牛羊全死,惡耗連連,希望全無,他們除了抱頭哭喊還能做什麼?
她心痛愧疚的瞪視著這一只只口吐白沫慘死的牛羊,一道熊熊的怒火,憤憤燃起。
不行,她不能任那男人再無法無天下去,她得見他,用盡方法也得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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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夫人……那女人又來了。」不小心口誤,女奴連忙改口過來,就怕觸怒由愛生恨,妖化了的主人。
卞無晨斜臥在軟楊上,連眼皮也沒掀,只是嘴角的弧度泄露出他的不屑,腳邊還伏著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卑微的幫他按摩著腳踝。
「讓她滾!」他暴聲喝道。
「是……」女奴不敢抬頭望向主人,因為現在的主子摘下了眉心那顆紅寶石,模樣嚇人,不再風流俊逸。她原本要退下了,挪了身,想了會又小心的折回,「主人,可是這回那女人有了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他冷笑問。
「她要人架了一座台子,她坐在台上……」
「然後呢?」他仍是不甚在意的模樣,因為那雙湛藍色的眼眸至今還沒掀開過。
「台下放著柴火,她說要放火燒台,如果您要她帶著娃兒一道死,那她就燒死在您面前。」她將話據實轉述。
他總算睜眼了。「這女人又在要什麼伎倆了?她還以為威脅得了我?以為我還會在意她的死活嗎?愚蠢的女人!她若真要死讓她去死啊,反正她罪該萬死,死不足惜!」他揮著長袖,怒容滿面,一動,腳邊的女人被遠踢到一旁,驚魂不定。
而那來稟報的女奴也驚慌的伏著身子想急忙退下,主人陰戾之氣極重,一怒必置人于死地,她害怕的轉身要爬離,不願成為他遷怒下的犧牲者。
「等等!」他怒喝。
女奴驚跳了一下後,身子幾乎發軟無法動彈。
「主……主人還有事吩、吩咐?」因為移動不了身子,她原地伏趴著問,就怕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那台子可以燒多久?」
「回……回主人……台子不高,燒個一個時辰,就會燒盡。」
「一個時辰?」
「現在可能不到一個時辰了,因為她在我進來稟報前就已經點火……」
他仰頭大笑,狀似瘋癲,女奴嚇得幾乎昏厥,而那穿著暴露的女人則是縮緊身子,躲到了牆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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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下來,他不會來的,我不要你為了我真的被燒死!」滅虎靠近不了燃燒旺盛的火柱,在台下不斷哭喊。
四周擠滿了驚恐觀看的民眾,眾人指指點點,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沙漠中自焚。
火越燒越旺,卷起一波波熾熱的焚風,月牙泉站在台上,哀戚地笑著,迎風而立,遙望著前方。那人也許真不會來了……
她重傷了他,她明白,只是他還願意相信她嗎?她不確定,但願這方法雖然殘酷,雖然極端,卻可以讓她得到好結果。
她在賭,又用性命賭了一回,如果那男人真的要屏棄她,那麼她就赴死吧,因為若回不了他身邊,橫豎也是死路一條,她願意下這重注。
她直勾勾的目光,始終眺望向遠方,等待著遠處出現身影,像以前一樣飛奔而至。
焚風四起,火苗竄燒,她的腳底板是滾燙的,比日正當中的沙地還要燙人,火竄高了,燒到了她所站立的底板,再過不久,火會直接將她卷入吞噬了她。
她聞到頭發燒焦的味道,但她依然亭亭而立,耐心等待著。
「是我……都是……我害你的,你不要死……不要為了救我、救眾人的命而犧牲自己……」滅虎眼見火已燒上台,他哭喊得破碎不成聲。
月牙泉搖著頭。「你錯了,我不是為了你,更不是為了眾人才站在這火海里,我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再見那男人一面……」
她感覺熱痛由她腳底襲上,她忍著,眼淚由眼眶中墜落,痴痴望著遠方。他真不來嗎?真忍心見她葬身火窟?
吱吱的火星燒上台子,眼前仍一片空曠,她漸漸絕望,發尾起了星火,衣擺有了火苗,她的肌膚雖然灼熱,但滾下的淚卻更是燙人。
她緩緩的跪下了,臉龐埋進雙掌中。他還是不肯來見她,她與那男人終究緣盡了!火完全竄上來,裙擺上的火苗開始燃燒,她和著淚水淒笑著。
「公主——」瞧見她即將陷入火海中,滅虎不住淒厲的叫喊著。
她閉上眼,打算在火舌纏繞她全身之前就先咬舌自盡——
在牙齒觸踫到舌頭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忽然凌空飛起,衣裳上的火苗在空中像是一團金色火球,再下一刻,她的衣物在空中被撕毀,火球瞬間剝離落地,光果的身子被覆上一件斗篷,在她落地前身子已密密被裹住。
她愕然踏上沙地,但雙腳被灼傷,一著地人也跟著痛呼跪地,一只手臂圈住了她,跟著橫抱起她,她望上那雙森冷的藍眸。
「你終于來了。」她喉頭發澀,不住哽咽起來,隨後又瞧見他眉心那道被剮過肉的疤痕,這痕跡看起沭目驚心,讓他看起來宛如鬼魅附身。
她露出心驚駭然的表情,卞無晨見了妖笑不已。「害怕嗎?這就是我的真面目。」
她愕然,一時說不出話了。他竟發狠摘下遮掩他傷痛的寶石,這表示他已「無堅不摧」了,對她、對世間的所有,他完全舍棄,用不著在意了……
他的心築上牆,她再也不能破牆而入了嗎?
見她只是愕愕地注視著他丑陋的眉心,他的心不由得惱羞的擰絞起來。「你不是有話對我說?我可是來听你死前的遺言,之後我會親手再將你丟回火海里——」驀然,他一怔,因為這女人竟敢對著他笑靨如花?「收起你難看的笑容,別以為你還能迷惑得了我!」他鄙夷的怒斥。
可月牙泉不僅沒將笑容收起,還伸出手臂緊緊的抱住他。不會的,他從不曾對她真的狠過心,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他怒極。「你相不相信我會將你丟回火海去?」他怒聲威脅著。這女人若非瘋了,就是厚顏無恥的以為他會任她撒野!
他對她的迷戀已經過去了,剩下的只有鄙視跟憤恨。
「不信。」她整張俏臉埋在他胸膛里,悶聲說。
他怒火高漲,胸口劇烈的起伏。「你這女人!」他怒不可抑。
月牙泉圈住了他的頸項。「我這女人這次是有苦衷的,我沒有要你,更沒有負你!」她淚眼婆娑的說。
卞無晨沉瞳倏眯,明顯表情一變。「你這狡猾無恥的女人!」他的怒氣完全爆發開來,憤然地將她往火海里丟,這一丟立刻引起四周的驚呼聲。
在一片嘩然中被拋向火中的人,還來不及感受到火焰熱度,胸前忽地一緊,一根皮鞭緊緊圈住了她,在一陣令人昏眩的翻轉後,她又回到他的懷里。
經過這驚險的一拋後,她整個嚇成巨石,僵直了身,連唇色都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