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夫君我回來了,夫君——」
蘭禮秋拖著阿葛沖回府里,先將阿葛交給管家找大夫醫治,就心急的趕來見丈夫,人還未奔進廳里,聲音就已經傳進大廳之中。
只是進了廳後,她一愣,對里頭的歡樂景象感到愕然。
柄師府有筵席嗎?
廳里正坐滿賓客,人人談笑風生,還有樂坊奏樂助興,而她的夫君就坐在主位上,笑逐顏開的喝著別人一杯杯敬上來的酒。
筵席上的人見到她一身狼狽,也只是訝異的 了一眼,沒有人多問上一句。這國師府的夫人本來就怪異,穿成這樣出現也不足為奇。
「夫君……我回來了……」她愣愣的走近丈夫。別人不知道她出事了,自然不會多問什麼,可是他呢?
「你回來就好,累了吧,先去休息。」見了她,他手還舉著酒杯,只是淡淡的笑著說。
「你……」蘭禮秋怔住。
她歷劫歸來,他竟連問上一聲都沒有?她的心微微發涼。
「怎麼了,還有事要對我說嗎?」見她杵著沒動,諸天日多問了一句。
他果然還是問了,她心頭一熱,淚水就要委屈訴苦的奪眶而出。「有,我遇到了惡人將我困住,聿虧有阿葛保護我,不過阿葛也受了傷,你要不要現在跟我去看它,它英勇救主,傷得好重——」
「你可以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他不慍不火地岔開她的話,笑容仍在他臉上。
「夫君,你……」她以為他見到她平安回來,會激動的抱著她,問她有沒有受傷,是否受到驚嚇,所以在回來的路上拚命想著要從他身上得到一點安慰,還想要抱著他哭訴自己的慘狀,但怎麼也沒想到,府里卻開著筵席,壓根沒有一絲她失蹤該有的緊張。
這也就罷了,見到她後,他對待她的方式卻……像是她剛由街上玩回來一般,稀松平常得不像話……
他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她嗎?
「你全身真髒,還帶著污血呢,不適合見客,還是快入內清洗干淨吧。」他瞧了瞧她後皺眉。
蘭禮秋听了臉色更加蒼白。他嫌她髒,卻沒問這血污從哪來的?
「進去吧,大家都在瞧你呢。」他催促。
她呆呆轉身,發現大伙確實都在議論她的模樣,雖然他們見怪不怪,卻仍是竊竊私語她的不知禮數。
這樣的議論他從不在乎的,也不曾因為這樣就要她避開或嫌棄她,不曾的,他不曾這樣的……
「夫人,你還是先進房梳洗吧,有事等國師回房後再說也不遲。」蘇子兵上前面無表情的說,就如從前一樣。
蘭禮秋瞧了一眼又繼續轉身喝酒的丈夫,覺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好,晚點再說。」她僵著臉龐,乖順點頭,轉身離去。
諸天日放下酒杯,帶笑的俊臉看起來一如往常,可清透的碧眸卻悄悄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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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听說了沒?國師不要他的妻子了,居然言明不想救人耶!
回到寢房梳洗完畢,蘭禮秋獨自坐在床榻上,拿著白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洗過頭後的濕發,怔怔地想著廢倉那伙人說的話。
不會的!她搖著頭。夫君怎麼會這麼對她,她不信!
只是他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對她這麼冷淡?為什麼他對她所發生的事只字不問?
他不曾擔心過她嗎?
壽辰那一日,他曾當眾說出不愛妻子的話,當時沒人要信,以為神人是同夫人說笑,但這會,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她咬著唇,又想起惡徒的話。
他還在惱她嗎?
難道是她做錯了什麼,否則他怎能用如此漠視她安危的態度面對她?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顆委屈的淚潸然落下,她決定待會夫君進房後,就要跟他好好談談。
若有誤會要盡早解開,她不希望夫妻感情受影響。
倚在床頭等著,等著等著,擔心受怕了好久,她又累又困,眼皮越來越重,終于撐不住的闔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驚醒,見房內的燭火已燒盡,四周漆黑不見五指。
什麼時辰了?夫君回房了嗎?
她懊惱自己沒等到人就先睡著,可模模身旁的位置,空的。
還沒回房嗎?她趕緊下床點燃新的燭火。
「真的沒回房……」
她蹙著眉心,披上一件薄衫走出寢房找人,在府里繞了半天,才在離寢房較遠的書齋里看見微弱的燭光。
「夫君,你還在夜讀?不睡嗎——」她堆起笑推門進去,進門後笑容卻慢慢垮下。
他沒有在夜讀,他睡了,而且就睡在桌案旁的長榻上。
他……為什麼要睡在這里而不回寢房呢?
這里只是供他讀累了臨時臥憩的地方,整夜睡在這並不舒服啊……
她輕聲走至他身旁,愣愣的在長榻旁的矮凳上坐下。
望著已閉眸熟睡的男人,她眼中閃過不安的流光,就這樣傻傻地盯了他半晌,才落寞地轉身離開書齋。
門關上的剎那,長榻上的男人,雙眸同時睜開。
悠長的一聲嘆後,一夜睜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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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太子知道夫人自己逃回府了。」蘇子兵將探得的消息稟報。
「什麼反應?」諸天日輕扯嘴角。
「緊張,相當的緊張。」玩嫁禍這一套又做得不漂亮,真是糟啊!
這位太子真不如表面的靈光,處事欠思慮,難怪陛下始終有著太子換人做做看的想法。
「他當然緊張,怕那些他花錢買來的江湖人泄露了身分。」
「是啊,他昨晚得知夫人月兌逃後,緊急殺光了那些人,企圖湮滅證據。」
「他也真夠狠的,可惜只憑這點狠勁,很難坐穩皇位。」
「公子打算怎麼做?」
「這件事我想假裝不知道是他做的。」
蘇子兵原本嚴肅的臉忍不住笑開。「我明白了,公子是神人國師,不能壞了平日的行事風範,但私底為凡人,還是有七情六欲的。」所以,這帳不能不算!
昨晚公子進宮向陛下請求動用皇朝別動軍找人,別動軍乃是陛下的特搜軍,果然不消半天就找出夫人被困的倉房,但公子卻吩咐別立刻救人,因為他無意讓夫人知道他為她做了什麼。
確定她無生命大凝後,公子命他去太子那擺出不積極找人的態度,太子登時愕然,緊張之下便如公子預料的,無膽的撒手不管了,那些江湖人得到訊息,自然也慌了手腳的對夫人失了防衛,而夫人向來伶俐,有機會就會自己逃出。
這一切都在公子的算計內,沒有一件出了差池,可事前公子還是擔心夫人的安危,不放心的親赴廢倉,非要親眼見她帶著阿葛安全離開後才放心,甚至還吩咐,倘若她有任何危險,立即出手救人,不得讓她有絲毫損傷。
鮑子對夫人的擔心他全瞧在眼底,但這會只是單純的內疚所致嗎?
他越來越為公子的行為憂心,公子會不會誤判了自己的心啊……
「子兵,你去通知朱典,就說秋兒平安回來,明日我將擺席宴請他,多謝他對秋兒的搭救。」
「這麼一來太子鐵定嚇壞,以為您與大皇子連成一氣了。」
太子當時根本沒去大皇子那傳話,大皇子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會莫名其妙被公子答謝,定會受寵若驚的查問原因,這下可好,若得知自己弟弟陷害他,這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接下來會發生兄弟閱牆的事就更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