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那是因為太上皇覺得你的國家既然已亡,就不必再讓你承受亡國喪親之苦,始終沒對你提過這些事,但現在眾人懷疑你的來歷,朕不想你受人看輕,所以這才吐實。」他擔心的 著她,怕她乍聞身世,情緒會受影響。
只見她苦笑一陣。「你與太上皇真是疼我,瞞了我多年,就怕我難過,不過事隔多年,這些事我都不記得了,如今這兒才是我的國家,你才是我認定的家人。」
「哼!就算是公主,也是亡國公主,無權無勢,與一般平民並無不同,一樣配不上皇上,沒有資格成為皇後——」蓮妃見狀,忍不住不甘心的又說,卻在皇上的怒視下倏然住了口。
「事實上,香隱是太上皇從小就為朕選定的皇後,這會朕立她為後,也是遵從太上皇的旨意行事,難道太上皇的旨意眾人膽敢有意見?」
蓮妃臉色發白,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扳倒香隱了。「皇上,求您饒了臣妾吧,臣妾也是一時妒忌……請瞧在咱們皇兒的份上,再給臣妾一次機會……」她抱著兒子趕緊求饒。
「皇兒?你確定你手上的孩兒是朕的種?」裘翊辭眼中的厲色變得陰狠。
「皇上?」她猛地咽了口水,極度心驚。
莫非皇上已經知道了?
「說到污辱皇室,這筆帳朕要跟你清算了,說,這孩子是誰的種?」他突然怒問。
她驚得跌坐地上。「皇皇……皇上,您何出此言?」
「這孩子不是朕的。」他直接說。
眾人再次震驚,這皇子竟不是皇上的種?
「皇皇……皇上,這孩子當然是您的親兒——」
「住口!你不可能懷有朕的孩子。」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她。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香隱也忍不住皺眉問。
「查總管,說吧,把蓮妃不可能懷有龍種的原因告訴大家。」
始終站在身後的查總管這才說︰「皇上早有交代,絕不能讓任何一位妃子懷孕,因此在每回臨幸妃子前,妃子們的飲食中都加有預防受孕的藥,皇上自己也小心的不在妃子可能受孕期間臨幸,所以蓮妃所生之子絕不可能是皇上的龍種。」
眾人听聞後駭然。
「皇上,你為什麼這麼做?」香隱驚訝不已,不解他為何不要妃子受孕,難道他不想要有自己的子嗣嗎?
他望著她。「那是因為朕不想要其他女人所生之子,朕……只想要擁有你為朕生的孩子。」他深情凝望,喃喃地說。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霎時染上了一層薄霧。「皇上……」他再次感動了她,這男人對她的用心與作為,雖然傷了其他女人,但對她卻是絕對的自私,絕對的佔有,與絕對的呵護。
「不,這孩子是皇上的,倘若不是,皇上您早在臣妾懷孕時就該戳破了不是嗎?為何拖到現在才說?」蓮妃還要狡辯,她怎麼也想不到皇上竟然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妃子受孕,難怪多年來宮里始終傳不出喜訊,而她也是心急之下才想到與宮中護衛私通,謊稱龍種而生下皇子,本以為天衣無縫,哪知皇上早已知情卻默不作聲至今,可見皇上的心機有多麼深沉。
「哼!那是因為這等丑事,朕不想張揚,只等過些日子讓你與孩子自然消失便是,但是你竟然拿此子妄想皇位,簡直是不知死活,朕饒你不得,來人啊!拿下這對母子,朕要他們付出代價。」
一聲令下,蓮妃母子慘然入獄,不到七日,母子倆即遭皇恩賜死。
第九章
「皇上呢?」香隱閑來無事,漫步進了御書房,卻只見查總管獨自一人收拾著一堆畫軸。
突然听見她的聲音,查總管嚇得將手上的畫軸落了一地。「皇……皇後娘娘!」
她擰眉瞧著他慌張的樣子。「怎麼了?」
「沒……沒事,呃……皇上與裘王爺、湛將軍上偏殿議事去了。」查總管緊張的說。
「他們倆來了啊?他們的夫人跟來了嗎?」她隨口問。
「沒有,听說皇上在黎國時就下令不準兩位夫人靠近您,說是會帶壞您。」查總管忍笑的說。
她噗哧笑出聲。「我知道了。」
算算日子,他們也已回宮多時,但皇上還是將這兩個女人列為皇宮的拒絕往來戶,由此看來皇上的余怒末消,這兩人還沒被解禁呢。
「這是什麼?」她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畫軸。
查總管心驚的瞪著落地後不小心展開的幾幅畫像,趕緊慌忙的蹲去收拾。「沒什麼……不過是皇上不要的一些畫,奴才正要拿去丟了。」真糟糕,怎麼讓皇後娘娘給瞧見了。
「慢著,別急著收。」她瞄見了查總管正在收卷的一張畫像,畫像上的人兒好眼熟,她不禁臉一沉,朝他伸出玉手。「讓我瞧瞧。」
查總管一臉的慌張,但又不敢不從,只好恭敬的將畫軸交給她。
她取餅畫軸,將它展開,瞧見畫中立著一個豐姿綽約的美人,可她的眉毛卻叫人用朱筆給圈了起來,她眉頭輕蹙。「其他的也拿來。」
查總管不敢遲疑,冒著冷汗,將所有的畫軸一一展開供她「觀賞」。
一字排開的美人畫像,有的縴縴玉指被圈起,有的一雙勾魂媚眼被人點出,也有的白皙雙耳被刻意染上了紅暈,另外也有人的頸項線條被人再次的刻意描繪過……
「查總管。」
「皇皇……皇後娘娘,奴才在。」
「這些美人圖上的朱筆……」
「全都是皇上圈畫的……」
原來是這樣啊,過去她始終都沒有想通這一點。這個男人竟然是用這種方式來愛她,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查總管。」良久後,她才又再度開口。
「娘娘。」查總管無奈的應聲。
「蓮妃的眼楮像我?」
「是的,娘娘。」
「千妃的身影像我?」
「是的,娘娘。」
「彥妃的鼻子像我?」
「是的,娘娘。」
「詩妃的唇像我?」
「是的,娘娘。」
「景妃——」
「的聲音像你!」在她思忖之際,一個削長的身影踱步到她身後。
她訝異的回過頭來。
「查總管,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要你盡快處理掉這些畫嗎?」裘翊辭有些不悅的責怪。
靶受到主子傳達的怒氣,查總管驚懼的低下頭,瞧都不敢瞧向主子一眼。
「是我要他讓我瞧的。」香隱替查總管解了圍,並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查總管感激涕零的跪安,臨定前還替他們帶上了御書房的門。
香隱捏著手里的畫,一言不發的凝視著他。
如果不是這些畫,她永遠不會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過去幾年來是如何追隨著她的幻影。那些畫中的女子千姿百態、嬌美如花,但是能夠被他留存下來的理由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們都有一部份與她相似之處。
原來當年那個令她心碎的午後,他費心端詳的並不是某個懾人心魂的女子,而是她的影子啊!
「你怎麼不告訴我?」良久,她輕輕吐出了這一句。
「告訴你什麼?」
「那些畫,那些妃子,其實你一點也不愛她們,對不對?」
「不值一提,她們都只是你的替代品。」裘翊辭望向那些被圈點過的畫像,清楚的記得自己是用怎麼樣的心情畫下的。每當他看見她們身上與香隱相似的部份,心就會隱隱的灼痛起來。
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得到她們,因為她們都不是香隱。
「你這個傻瓜。」真的好傻,他們兩個都一樣。究竟是為了什麼,讓他們繞了這麼一大圈才終于找到了彼此?
「這可是侮辱君王之罪,親愛的皇後。」他雙手抱胸,嘴里噙著笑,「朕一點都不傻,朕喜歡看彤妃蹙眉的模樣,喜歡詩妃的微笑,喜歡景妃在朕身下的申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