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想要我的命?」毛威龍很難不相信喜兒的話。她知道林中被追殺之事絕不單純,以及自己無端中毒,這一切都是沖著她來的,但為什麼會如此?她心中雖驚異,卻還不曾對人提及,因為她心虛,不敢明著追究,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關乎陰謀,一項必須賠上她命的陰謀?
「表哥忠于皇上,皇上要他辦的事,他沒有做不到的,更何況要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的命!」喜兒一臉蔑色。
毛威龍心髒卜通卜通的狂跳著。就算他娶她有目的,一開始就心懷不軌的想殺她,但是難道幾日的相處下來,夫妻一場,他對她沒一絲真情?
想著新婚之夜,他問她後悔了嗎?又說這是她的命、別怪他狠心,這些當時听來不解的話,現在交相對照起來,令她呆若木雞,原來他對她一切的寵溺全是因為內疚……因為最後他要她的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一滴斗大的淚珠由她臉龐滾滾而下。是啊,以她的身分條件,憑什麼讓他愛上她?再說他這麼一個天寒地凍的人,脾氣陰晴不定,生人勿近的,又怎會輕易讓她親近?
她不禁傻了半晌,直到喜兒再次得意的叫喚,她才接受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他在利用她,他只想要她的命!
一股酸澀的滋味涌上了胸口。
她的心仿佛遭到背叛,深沉的打擊讓其坍塌了下來。
喜兒與小春瞧著她深受打擊的模樣,大為滿意。她們的目的達到了,接著就等這丫頭自己知難而退,若想活命,她就該連夜滾出裘莊才是!
第八章
他怒不可遏!
半眯著眼,青筋倏然暴跳。
她竟敢離開他!她竟敢!
轟的一聲,徒留余溫,空無一人的床榻,爆碎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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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威龍淚眼婆娑,獨自一人又走上先前曾迷過路的林子,只是上回走時心有不甘,這回不同了,她是懷著心痛如絞的心情離開的。
他竟想讓她死?
越近黃昏,山嵐霧氣越重,而她的思緒也仿佛那婉蜒曲折的山徑,陰晦的隱入了那蓊郁幽林中。
她一面抹淚,一面趕路。光線照不進林里,連風都有些陰颼颼。
驀地,她竟覺得全身泛起一陣涼意,仿佛某人就在附近……
猛地一抬首,赫然發現這某人正一臉風雨欲來的站在她跟前。
「啊!你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她大為吃驚,不由得害怕的倒退了好幾步。
他見狀,眼神更為冷峻。「為什麼離開?」他厲聲問。
毛威龍一見到他,鼻子一酸,竟嚎啕大哭起來。「還說呢,喜兒都告訴我了,我只是你手里的一顆棋子,再不走就成死尸了!」她朝著他怨憤嗔恚的哭號。
他擰了劍眉。「你不信我?」只听喜兒一番話就毅然離開,她竟不信他!
她又退一步,離他更遠,因為她已嗅到危險的氣息。「我……不值得相信的人是我。」她幽幽的搖著頭。
「說清楚。」他眼神忽地一沉,嚴肅地看著她。
「我……」該說嗎?她轉過身,有些掙扎。
「小龍?」冷冷的聲調在她身後陰森地響起。
她埋怨地望他一眼。「要我說清楚,你怎麼不先說明白?當初為何娶我?這幾次我受襲、九死一生又是怎麼一回事?」她豁出去了,既然要攤牌,那大家就一次把話說清楚,他休想再瞞她什麼!
「好,我說,那你先告訴我,你打算上哪去?」
直瞅著他深邃的瞳眸,心跳要命地快了好幾下。「我要回京城。」她努力穩住心跳,老實回答。
「回京?」
「嗯,我到京城找答案。」
「找什麼答案?」他不解。
她噘起唇,憋了好久才開口道︰「回去找你真正的世子妃。」
「……你再說一次!」他瞪著她,緩緩的吐出話,臉色扭曲,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什麼其它的情緒。
毛威龍紅唇扁了扁,臉兒往下垮,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也就是說,我不是真的世子妃,真的世子妃已經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是冒牌貨!」她終于說完,人也頓覺輕松,但他為什麼還沒發怒?
「你是說,你貪圖新娘的紅嫁衣,將突然暴斃的女人身上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後被人誤以為是新娘子,被迫拜了堂?」裘償謙簡短的重復一次她方才所說的話。
「嗯,因為……那嫁衣真的好漂亮嘛!但是,新娘子真的是莫名其妙暴斃而死的,人不是我殺的!」她心慌的說,就怕他誤會。
他涼涼的接口,「但你冒名頂替?」
她低下首。「對不起……」她心虛的不敢對上他的眼。
「為什麼說對不起?」
「因為……我騙了你。」抬起頭來偷觀他,以為他會帶著滿腔怒火怒視自己,但在看見他的笑容時,她不禁愕然。「你不生氣?」
「此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有偷兒會自個兒承認偷了東西嗎?」她垂頭喪氣,一臉小媳婦模樣。
「這會不就說了?」他斜睨她。
「那是因為偷兒也有不得不自首的時候嘛!」她自圓其說,人也尷尬起來。
「既然自首了,就跟我回去吧。」他牽起她的手。
「就這樣?」她錯愕的眨眼。他不是應該憤怒的指責她欺騙,再暴怒的質問她真正的世子妃尸首在何處?甚至……甚至當場扭斷她的脖子,將她當作謀財害命的殺人把治罪?
可是,他怎麼連多問一句都沒有,還露出了幾乎看不出的微笑?
真是見鬼了,這家伙要不是夠陰森就是腦袋壞了!
「什麼就這樣?」他反倒疑惑的看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把話說清楚,抽回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听好,我不是你真正的妻子啊!你的妻子已死,我是冒牌貨,你還要我回去做什麼?」她幾乎是吼叫著。
這下他總該明白她做了什麼,該對她發火了吧?
而裘償謙是發火了,而且是很生氣的將她的小手重新握緊。「以後這雙手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自抽離!」他幾近暴跳如雷。
「什麼?」她傻眼。現在是怎樣?怎麼劇情跟她設想的全然不同,到底是她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他約莫氣昏了,只是瞪著她不發一語。
她也氣呼呼的回瞪他。
「我問你,與我拜堂的人是誰?」半晌,裘償謙終于打破對峙的開口。
「是我。」
「那與我洞房的人又是誰?」
「也是我。」
「這就沒錯了,既然這些事都是你做的,我管別的女人死活做什麼?」
「咦?」
見她這是傻愣愣的,他嘆口氣。「傻瓜,還不明白?只有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我床上交歡的發妻。說不定這會你肚里也有我的種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那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又已經死了的女人?」
「呃?」她呆呆的看著他。他說得沒錯,他娶的人是她,可不是那短命無緣的女人……「你不在乎我欺騙你?」雖然暗喜,仍忍不住囁嚅的問。
「老實說,我很生氣。」
「那你……」听他這麼說,她登時垂下頭來。就說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嘛?
「可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喜事,解決了令我頭痛的問題,所以我沒有空生氣了。」
「呃?喜事?」她迎向他的眸。
他是一個愛冷著臉的男人,但此刻他的眉眼、嘴角都有著輕淡的笑痕,而且突然用力地擁住她。
那火熱的懷抱銷魂蝕骨,讓她心動了一下,忍不住貝了勾他,蜻蜓點水地啄了他發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