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說,皇上深居宮中是被逼的?」銀一兩頗為吃驚。
「本宮不敢這麼說,但是皇上終日悶悶不樂,卻是不爭的事實,皇上不開心,身為皇上嬪妃的本宮又怎麼開心得起來?」又是一臉哀愁。
「……皇上為什麼不開心?」
「一兩,本宮當你是自己人,才告訴你一些體己話……其實,皇上他是怕不得終老啊!」
「什麼?娘娘,為什麼這樣說?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啊!」銀一兩大驚失色。
見她驚惶,搖妃暗喜。這丫頭終究單純,絕不是她的對手,她得好好利用。
「所以本宮說這是私下話,說給家里人听的,听听就算了,誰也別傳出去……不過皇上的日子過得真是苦呀,嗚嗚……」搖妃真嗚咽地哭丫起來。
「皇上為什麼怕會不得終老?一切有爺撐著不是嗎?」
「就是有他,皇上才夜不得安枕。」搖妃月兌口而出。
「娘娘是說,爺逼迫皇上,讓皇上夜夜不得眠?」她兀自心驚地問。
搖妃落淚不語,但是眼神滿是委屈。
「爺沒有理由這麼做,皇上是他的父皇啊!」她為王爺辯解。
「說得好,皇上是他的父皇,但他可有顧及父子之情,竟將皇上軟禁奪權!
「軟禁奪權?」
「沒錯,就是軟禁奪權。皇上每天生不如死,還得擔心王爺什麼時候要將他趕下台,甚至像對付太子一樣將他送上斷頭台。」
「不會的,不會有這樣的事,爺不會弒君殺父的。」
「本宮也相信也會,可皇上擔憂啊!所以要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
「回去探探王爺的意圖,瞧瞧他究竟有何打算?真想奪權篡位嗎?」搖妃一口氣說出兜了一圈的算計。
「我——」
「娘娘,有話直接問本王,要一兩傳話,她恐怕說不精確啊!」不知何時,朱戰楫已來到銀一兩身後,將她擁入懷中。
搖妃驚跳起身。「王爺,本宮……本宮只是……」
「只是怕有朝一日父王若當真下台了,娘娘的榮華富貴、尊榮身分都將煙消雲散,一點不剩吧。」他替她接口。
「你!」心事被當眾揭出,她羞憤不已;
「哼,娘娘,你貌慈心毒,一兩心純不適合與你多相處,以後若無本王允許,希望娘娘不要再擅自邀請一兩進宮,就算一家人要說體己話,也當知分寸。」
搖妃臉色一白。原來銀一兩一到,他人已在,她們之間的對話,他已一字不漏地听進去。心下更加不安,張著嘴無言以對,只能眼巴巴瞧著他擁著銀一兩,連招呼都不打就徑自離去。
第九章
銀一兩一個晚上目光不曾離開過朱戰楫,眼光中注滿深思。
「爺?」
「你終于瞧夠了?」他放下手中的密函,處理公事之余還得另外分心注意著反常的小佳人。
「爺,你當真想自己當皇帝,君臨天下嗎?」她忍不住問出。
「……一兩,我問你,你想當母儀天下的皇後嗎?」他反問。
「我?我哪有資格,我不過是一個農家女,是王府的廚娘罷了,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當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她忙搖首,想都不敢想。
他低笑。「你當真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懂,只是個廚娘?」
見她居然點頭,朱戰楫忍不住暗嘆一聲。
「一兩,這些年來你認真學習,除了廚藝之外,還習琴棋書畫,甚至騎馬、射箭,天文地理,哪一樣不精?若真要說資格,你比那些整日惺惺作態的大家閨秀要強上百倍。」
「可是,這些都是爺讓我學的啊?」
「那也要你肯學,學得來。再說,你以為我讓你學習這些做什麼?」
「……爺好心,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肯讓我多學習。」銀一兩理所當然地說。
「是嗎?我是這麼好心的人嗎?怎麼王府里其它的人沒這個待遇?」
「這個……他們沒向爺要求學習,不像我老纏著您要求東要求西。」
他斜睨她。「你以為就算他們要求有用嗎?」
「沒用嗎?」
朱戰楫笑得輕蔑,輕晃首。「我是個寡情、實事求是之人,若覺得不是人才,就一點心思也不會浪費,相反的,若是讓我相中,那人再也插翅難飛。」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那模樣充滿侵略。
「我讓爺相中了嗎?」她撲哧一笑,天下人都怕他,但就她越來越無懼于他,也許是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吧。
「相中多時。」他說得干脆,眼眸顯露出赤果的情感。
「爺,您喜歡我嗎?」銀一兩問出疑惑。人人都道爺是疼她的,但爺自己卻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露骨的話。
他支手托住她的下巴,目光如炬地說︰「我愛你!」這是他首次在她面前表露出最明白的情意,當然在床笫間除外。
她由呆愣轉為欣喜,兩個最教他迷戀的酒窩登時扯動了出來,主動熱情地抱向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爺……」
他抓下她環著自己的手,表情認真,不若外人見他時那帶著面具高深莫測的表情。「我問你,我苦心栽培你多時,你可已深深地愛上我了?」他強調深深兩字。相處多時早知她心中有他,但他要索取的不是淺薄的愛,他要他愛她多深,她就得回他多深,方才罷休。
但這陣子,自信的他卻嘗到不安的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他聰穎過人,料事如神,面對這個魯直丫頭逐漸轉變成一位大家閨秀,他竟開始懷疑她愛他嗎?像他一樣愛她嗎?不是因為他的強取豪奪,不是因為他的身分地位,更不是因為畏于他的殘暴無情?
越是細思,心中越是忐忑,這想法令他這陣子變得更暴戾了,在朝上不少人遭他牽怒所傷,但回到王府卻舍不得對她動一絲怒氣,發覺自己對她的喜愛是無法言喻的加深,他也越來越害怕,這只他手中的鳥兒,有朝一日再也不需要他,振翅飛走。
她竟搖搖頭,他心倏地往下一涼。「你?」
銀一兩微微一笑。「爺,我承認一開始不喜歡你,因為你老繃著一張臉,還喜歡拿我尋開心,常常把我嚇得半死,又動不動就殺人,經常跟我強調人命螻蟻論,激得我跳腳,但是,我知道這兩年你雖然不改其性,對違逆你的人還是毫不留情地宰殺,但是對小事你不再隨心所欲,隨便就要人命,你有些改變了,雖然你自己不承認。」瞧見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她笑著說。
「對于我,爺,自從小宗事件後,我才發現爺對我真是特別,開始想著你為什麼這麼做?真的喜歡我還是捉弄我?想到後來,竟沒骨氣地發現,不管爺是喜歡我還是捉弄我也好,我都不想離開爺,如果小宗不來退親,而是要來迎娶的,我該如何是好?幸好他已有意中人,這讓我足足松了好大一口氣呢!這之後,我便越來越著迷爺了,爺對我也真如外人所說疼若至寶,我受傷時爺細心照顧,衣不解帶,我想這輩子您都是被小心伺候著,一定沒有照顧過人……」
見他悶哼,她低笑地又繼續說;「總之,我好感動好感動,爺,我也愛您,若有朝一日您不要我,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她皺皺眉頭。
「傻瓜,我怎麼可能不要你,這輩子都別想!」他一把抱住她,縮緊雙臂像是要將她擁進骨子里。
她也愛他,深深地愛他呀!
激動地一掃多日的不安。他在她耳邊輕喃,「我們成親吧!」他要昭告天下,讓天下人皆知,她銀一兩是他唯一的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