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鶴頂紅也插話,「我方才也偷溜去前廳看了,王嫂她們都一口一個楚少爺的。」
「真是不像話!」玉瓏厭煩地各瞪了她們一眼,「不要胡亂長他人志氣!」
鶴頂紅嚇得一縮脖子,乖乖地不敢再多嘴。
孔雀膽忽然伸手指向一邊,「小姐,我們不如上茶樓看吧,居高臨下,能看得多些,」
玉瓏答應了,五個人便一起「蹬蹬蹬」地跑到茶樓上。
誰知剛跨出樓梯的拐角,玉瓏便覺眼前二兄,活像餓鬼看見一塊五花肉,「就是這一個了!」
只見有一個白衣的年輕人坐在窗邊,神情淡漠得好似天邊的流雲。
「啪」的一聲,她當眾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桌面上,「跟我走吧,這錢就歸你了。」
「放肆!」對方的身旁還有一個隨從扮相的人,當下氣得斥道︰「我家少爺可不是出來賣的!」
「哦……原來還是位少爺。」她笑眯眯的看著白衣年輕人,接著居然又掏出了四張同方才一模一樣的銀票,「我只不過想請你幫一個小忙,不出半天的工夫,這五百兩就算作你的跑腿費,成不成?」
對方無動于衷,眼看著她說完了,卻沒有搭理半句。
沈家在蘇州的名聲大,茶樓上的人大都認得玉瓏,也都知道這位三小姐一向古靈精怪,他們雖然下知這一回她又想玩什麼把戲,不過見錢眼開,有三、四個人陪著笑不約而同地湊過來。
「沈、沈小姐,他不去,我們行不?」
「去去去!」孔雀瞻和砒霜搶先把他們轟開,「你們這些歪瓜裂棗也想和我們小姐——做夢吧!」
這時對方總算有些動容,微微皺起俊拔的眉宇,「你姓沈?」
玉瓏喜出望外,「對,我姓沈,是沈家的三小姐,你肯答應嗎?」
「少爺,她豈不正是——」
那位隨從驚訝地月兌口想說什麼,卻被白衣年輕人伸手攔下。
他將目光轉回她身上,冷冷地道︰「你連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出錢讓我幫忙?」
「因為我用不著知道你是誰。」她有求于人,只得拚命耐住性子陪笑,「我只需知道兩點就夠了。第一,你長得很不錯,我娘見了你一定無話可說,第二,等幫完忙銀貨兩訖,你絕不會有損失。」
他的神情依然很冷,不過總算問了一句,「你要我幫什麼忙?」
她正急得火燒眉毛,一時顧不得眾目睽睽,便湊到他耳畔輕聲細語地解釋。
听完他重新打量了她一眼,眸中有一道幽幽的光芒閃過,但轉瞬即逝。
一切搞定。
等玉瓏回到家,便志得意滿地拉著那位「雀屏中選的仁兄」一路逕自去前廳,四個毒丫頭則當先鋒大將,搶先跑進去,他們的舉動讓眾人錯愕不已。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沈老爺弄不明白,嚇得瞪直眼。
玉瓏拉著身邊人的手,自顧自地宣布,「爹、娘、大娘,你們下用替我操心,我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你這孩子!」沈老爺一口氣差點續下上來,指著那名年輕人,「難道他便是你的心上人?」
「對呀!對呀!」四個毒丫頭忙嘰嘰喳喳地幫腔。
玉瓏轉頭對那位楚少爺道︰「你請回吧,真對不住,我喜歡的人不是你,不會嫁去你們揚州的。」
誰知這時座上那位斯斯文文的楚少爺,卻半點沒有失望的意思,只是有些驚訝地望著她身邊的人先喚了聲「二哥」,然後才開口說︰「沈小姐,你弄錯了,你要嫁的人本來就不是我,我只是替我二哥來送聘禮。」
嗄?鬧了半天,這小于不是她的未婚夫婿?!
玉瓏和四個毒丫頭一時都有些蒙了。
最後還是玉瓏反應過來,「什麼?替你二哥?那……你剛才叫他……」她驚得像被雷劈中,慌忙放開了手。
白衣年輕人則頗富興味的看著她的表情,唇畔忍不住揚起一抹淺笑。
不同于他的反應,這一樁弄巧成拙的烏龍事件,差點沒讓她狠捶自己的腦袋一記。
座上的那位楚少爺是楚家的三少爺,而她在茶樓上一眼相中的俊美年輕人,好死不死居然是她正牌的未婚夫婿,楚家的二少爺楚昀阡。他讓弟弟到沈家送聘禮,自己只閑坐在臨街的茶樓上等,沒想到剛等了不久,就等來了淘氣嬌蠻又異想天開的未婚妻。
眼下倒好,玉瓏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怎一個「慘」字了得?她拉了未婚夫婿的手,又已當著爹娘的面親口承認他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哪還有臉再提悔婚呀?
結果烏龍事件後,又過了十數日,小丫頭一時氣悶,便帶著四個丫頭逃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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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偏西,小徑的盡頭連著官道,再無別的路可走,況且她們徒步從沈府到這里,五個又都是乎日里養尊處優,嬌女敕若花的小丫頭,跑了半天路早已腳底起泡,累到不行。
砒霜眼尖,忽然指著前方說︰「小姐快看,那里有一間客棧,不如我們先躲到客棧里避一避吧。」
斷腸草的小臉跑得紅通通,聞言喜出望外,「好呀!我早跑不動了!唉,都快累死了。」
玉瓏看了看自己的四個毒丫頭,也累得直想席地躺下來,不過她和她們下同,她們若被抓回去,不過被罵一頓了事,可自己就逃不掉被嫁去揚州的歹命,于是她向後望了眼,一揚手,「繼續跑!」
唉,沒有辦法,四個毒丫頭只好跟著小姐繼續邁動那兩條早已酸軟成棉花棒的腿。
但到那家客棧的門前,玉瓏卻出乎意料地停了下來。
那客棧不大,白粉牆、小青瓦,門楣上方掛著一塊區額,用楷體寫著四個大字——「招福客棧」,路邊還有幾株樹,樹下拴有三匹高頭大馬,馬兒低著頭吃草,玉瓏瞧見它們卻像瞧見了活菩薩。
孔雀膽很快就明白了小姐的心思,「把它們買下來,我們就可以騎馬代步啦。」
「三匹馬,我騎一匹,你們每兩人騎一匹。」玉瓏說著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孔雀膽,「你快和小草進里面問問,價錢可以再商量,這三匹馬下管是誰的,我都要買下來。」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穿著青布衣裳、隨從模樣的人從客棧里跑出來,「喂,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圍在我們的馬旁邊做什麼?」
論氣勢,四個毒丫頭可不會隨便輸給別人!孔雀膽立即反駁,「你的眼瞎啦,我們哪里鬼鬼祟祟?我們只不過是跑累了,想買下這幾匹馬。」
「不行,馬不賣!」那名隨從連連擺手。
孔雀膽急忙追問︰「為什麼不賣?在馬市一匹好馬也不過二十兩,我家小姐願出一百兩。」
隨從不耐煩地瞅了她們一眼,「羅唆什麼,不賣就是不賣!馬賣給你們,我們騎什麼?」
砒霜搶話,「哪有人傻得有錢也不賺?你把馬賣給我們,可以再去馬市買三匹嘛。」
「那你們直接去馬市買好了,這幾匹就是不賣!」
玉瓏急忙又掏出兩張銀票,「喂,我給你三百兩,夠不夠?一匹一百兩。」
鶴頂紅幫腔,「這是最劃算的價錢了,求你賣給我們吧,我們正在逃難呢,不能隨便被人看見,去不了馬市,只好買你們的馬。」
誰知對方竟還是不肯,「說了不賣就是不賣,馬是我們家少爺的,我可作不了王!」
鶴頂紅還想央求,那名隨從口中的少爺正巧和另一名身穿藍衣的隨從走出客棧,兩方人馬一見面,頓時像空中劈過一道閃電,四個毒丫頭和玉瓏又一次「享受」了五雷轟頂的滋味,不由得都倒抽一口涼氣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