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有毒 第34頁

她臉蛋紅到快要滲出血珠,兩人力氣相差懸殊,若他不肯放,她萬不可能掙得開,如果不管不顧掙扎起來,勢必更丟臉。

不想在他的老管事和默兒面前把自己弄得那樣狼狽,只好先靜觀其變。

老何好像全然沒留意到自家的爺正摟著姑娘不放,全副心神都放在一臉淚喪悲憤的默兒身上,張聲又道——

「這畫糖上畫的是貓兒戲蝶呢,呵呵呵,咱們後院就養著三頭貓兒,一只黑白參差,一只渾身虎斑,另一只尾巴短得可憐,跟兔子似的,呵,它們不戲蝶,就愛尋蟋蟀、蚱蜢和一堆蟲子打架,連蛇也敢斗!」頓了頓。「姑娘可要去瞅?」

「啊?」默兒越听越好奇般抬起頭。

話說打蛇打七寸,老管家姜是老的辣,沒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蔫掉的姑娘救活。

「姑娘去嗎?貓兒都在呢。啊,對了,後院還養著七、八只兔子,一只只養得腦滿腸肥的,毛絨絨一坨,全成了手球兒,姑娘瞧見可別嚇著。」

「才不會!」默兒高嚷,邊跳著站起來。「才不會嚇著!」

老管事捻須微笑,和藹地點點頭。

之後,默兒跟著老何離開。

離開時,默兒一腳都跨門坎了,卻還特意回眸瞪了孟雲崢一眼,外加一聲重哼,不為什麼的,只為徹底表示她的不開心不痛快不樂意。

而一直對孟雲崢和姜回雪「視若無睹」的老何,在離去前終于對他們倆躬身恭敬道——

「爺留兩位姑娘一塊用飯,灶房那兒已吩咐下去了,再過半個時辰即能用膳。」說完,帶著稍現歡容的默兒往後院尋貓尋兔兒去。

終于,閑雜人等皆退散。

孟雲崢悄悄地、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內心暗自決定,這個月定要替自家老管事加三倍月俸,好好獎勵,畢竟能那般迅捷就掌握住默兒的脾性于無形,順毛順得那樣舉重若輕,這絕非尋常角色能辦到。

他確實得慶幸府里有這等行事老辣的管事,因他此刻確實極需要與某位姑娘好好獨處。

非常之需要啊!

突地——

「孟……孟大爺……請孟大爺放手。」略帶苦惱的低柔嗓音細細泄出。

四周陡靜,老實說,靜得也太撓人心。

姜回雪仗著已無他人在場,開始不肯安分,柔荑攀住他環在素腰上的臂膀費力掰著。

「你……孟大爺你放手啊……」

「什麼孟大爺?你喚我什麼?」

男人沙嗄低問,問得她心尖一顫。

她倏地抬起臉容,與他垂放的目光接個正著,他的雙目深若兩口淵井,令她一下子墜得非常之深,亦深深明白,今日沒把話撂清楚,他沒要放人。

咬咬唇,她盡量整肅面容,道︰「……孟雲崢,你、你放手。」不想當大爺,那連名帶姓喚他,這樣總成吧?

豈料——

「為何要放?」男人眉目軒朗,像被取悅了,又似猶不滿意,「到底是姑娘自個兒撲進孟某懷里的,不是嗎?適才在我府外,姑娘狠狠撲了一回,跟著又在我府內狠狠撲了第二回,孟某全順勢抱住了,只為成全姑娘想望,如今姑娘想抱便抱,不想抱就要孟某撒手,會不會太過河拆橋了些?」

第十一章  且由她獨行(1)

之前在湖上被求親,姜回雪便領教過他孟大爺板著一張正經面耍無賴的能耐,今日再次見識,心里依舊錯愕得很,不過愕然歸愕然,已不會驚到說不出話。

況且,他說的沒錯,在孟府大門外,是她狠狠撲進他懷里。

「我才不是……」她搖搖頭,整理腦中欲說的話。「沒有什麼過河拆橋的,只是听說宮里出了那些事,那晚你也奉召入官……听說虎狼衛禁軍僅听命皇上一人,還听說你們被虎狼衛包圍,只能靠你一人撐持……」抬睫就見他閃亮的眼,她倏地收顎平視他的胸膛,微啟唇辦細細吐息——

「你臂傷尚未痊愈,我很擔心,然後……又那麼多日未見你,不知你狀況何如……」

「所以是為見我一面才如此奔波,去了『六扇門』又尋來這里,跟著又去康王府,當真追在我身後跑。」孟雲崢一下一下輕撫她的後腦杓,頗有憐惜意味。

他心緒高昂,嘴角亦高揚,忽地听她囁嚅,她說得很小聲很小聲,但他覺得應該沒听錯,劍眉不禁一動。

「你是說,就連穆府我恩師那里,你也去尋,還險些被三位老僕強行帶進府?」

「……嗯。」她臉蛋更紅,微微笑,「一位要我喊他貴叔,一位是福叔,還有一位年歲最長,要我喚他祿伯伯,他們都挺和藹可親,就只是……嗯……」

「就只是太過和藹可親了。」孟雲崢替她道出。

回想下午在穆府大門前的事,姜回雪也覺好笑,忽然頭頂心一陣微熱,是被男人氣息烘暖的,才知他在她發上落了數吻。

她身子陡僵,頭垂得更低,想到他方才還學默兒親她呢……被親過的地方,此時不管是頭頂心還是唇角,都覺熱氣直冒。

而他還想把她「烘」得更熟透似的,面頰貼近她耳畔,熱息低吐——

「要我來說,真該讓貴叔、福叔和祿伯他們把你強拉進去才是,讓你拜見我恩師,也讓師父仔細瞧瞧你,如此,也算見過吾家長輩,哪日你若真的過河拆橋,我還能請長輩替我出頭。」

又說過河拆橋!連恩師長輩都請上了!她心里很是忐忑,硬著頭皮道︰「我只是擔心,所以來看你,看到你好好的,那就好,我沒要……要做什麼的。」

「莫非一切仍是我自作多情?」孟雲崢徐聲問。

她咬咬唇。「……是。」

「你擔心我,多日不見終尋到我,禁不住撲進我懷里,亦是我自作多情?」

她咬唇咬得更用力,頭一點。「是。」

靜了會兒,她忽然听到男人自我調侃——

「好吧,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一回生二回熟,三折肱還能成良醫,我自作多情到底,即是認定你待我有情,知你心疼我,為我牽掛,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姜回雪終于抬起頭,漲紅臉,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他大爺眉目嚴正,出口的盡是無賴話,又道︰「你說沒要做什麼,可老實說,我還挺想做些什麼……對你。」

她膚上紅潮染遍,本能地想從他懷中掙月兌,兩只用力抵著他寬胸的柔荑被他穩穩握住。她無法退開,身子輕輕顫抖,感覺他的額頭抵過來,就抵在她額際,獨屬于他的男性氣息清冽中帶著溫溫的暖意,將她親密籠罩,令她一顆心悸顫不已,想哭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我知道。」他低低嘆氣。「自個兒的行徑便如登徒子一般,但回雪……」再一次低嘆。「心知是你,認定是你,便也管不住自己。」

讓她落淚的是他那抑郁幽長的嘆息,不再試圖退開,就由著他扣住雙腕,由著他輕輕對她耳鬢廝磨。

她的軟化……又或者可稱作消極和被動,許是因為不再抵拒了,感覺像拉近一大步,那似乎令他頗感歡愉。她听見他微沉的笑音——

「你說沒想嫁人,從未想過,那好,那我也就不娶,你不嫁,我不娶,咱們就這麼耗著,把一輩子拿來相互消磨,這樣也好,這樣沒什麼不好。」

心頭微震,她驀然哭出來。「嗚……你、你不能這樣!」如控訴般指責。

「我當然可以。」他輕啞笑嘆。「誰讓我樂意。」

「孟雲崢!」她會為他剛剛說的話哭死的。

再一次深刻體悟,眼前男子之所以年紀輕輕就能擔起「天下神捕」名號,與他天生性情大大相關,一旦對何事與何人上了心,偏執不放,執著到底,結果非要個水落石出不可,而她是被他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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