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惡劣了!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衫。「跟我去見先生。」
「做什麼?」
「道歉,並且反省澳過,你以後再也不會作弊。」
「證據。」
「剛才……」她看見了證據,但是他把它撕了。「你明明作弊,怎麼可以不認帳?」
「我認啊!問題是,你有什麼證據讓先生相信?」
沒錯,他交上去的試卷是空白的,那張抄自劉常臨的卷子又被他撕掉了,她就算帶他去找先生,先生也不會相信。
她咬牙,憤怒地瞪著他,這人實在太奸詐了!
「小埃星,我發現你不只腦袋不好、還非常愚蠢,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的類型。你是不是常常上當受騙?放心,以後我會更常設計你,等你吃虧多了,自然長記性。」他壞笑,那始終清清淡淡的面容,直到此刻才透出一股光芒,那是讓人恨不得撲過去、咬上幾口的邪惡。
「我叫蕭福星!」老實人也是會發火的。「不許給我亂取綽號,我的名字是很有意義的。」
她娘生她的時候難產,差點死掉,她出生時臉色發青,連哭都不會哭,大家都以為她養不活了。
她在三歲前,也確實常年臥床,藥罐不離身。
後來爹娘去求菩薩,只要寶貝女兒能健康,爹娘願意行善積德、修橋鋪路,以謝天恩。
住持感念她爹娘心誠,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福星,希望她福氣隨身、長命百歲。
說也奇怪,自此而後她就很少生病了,身子雖仍比一般人瘦小,也容易疲倦,但健健康康地長到現在。
爹娘說,福星是菩薩賜的,讓她常懷感恩的心,才能長命百歲。她听話,每天誦經念佛,不只自己做好事,也拉著身邊的人一起向善,有人笑她年紀輕輕便像個小道學,她也不生氣。
她只計較一件事,不準別人拿菩薩賜的名字開玩笑。
「你再叫我小埃星,我與你勢不兩立。」
「怎麼個不兩立?再誣蔑我作弊?」
「你明明作弊了,你剛才也承認了!」蕭福星氣急敗壞。「我沒有誣蔑你!」
「你過來。」高照對她勾勾手指,然後拉住一個路過的下人,將自己作弊的事情講了一遍。「你現在問他,我作弊了沒?」
蕭福星還沒開口,下人已經搖頭。
「高公子怎麼會作弊?那一定是誣蔑!」拜托,高照比鬼還恐怖,神經病才惹他!
「那是他自己講的,你怎能顛倒黑白?」
「我沒听到。」下人落荒而逃。
「你——」蕭福星不信世上沒公理。「有本事你再與我找其它人作證。」
「行啊!全書院的人任你挑,只要你能找出一個肯幫忙作證的便算我輸,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
「我不信所有人都是膽小表。」邪不勝正。
但是,他們找了八個人,反應都跟那下人一樣。
「怎麼會這樣?」蕭福星的想法幾乎被顛覆了。
「要不我們去找受害者吧?」高照幫她出主意。他玩人的時候精神特別好,飛揚的俊俏面容閃著魅惑光輝。
「誰?」她只覺眼一花,腦袋混沌了。這個人明明很壞,為什麼笑起來像綻放的花那樣美麗?不是說「相由心生」嗎?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準。
「劉常臨。他受我逼迫作弊,一定最痛恨我,興許願意出來主持公道。」
聞言,蕭福星瞪他。劉常臨才是最怕他的好不好?沒見考試的時候,他一要劉常臨拿試卷給他抄,劉常臨便嚇哭了?
「劉常臨不行,再想其它人。」她很認真,把書院里的人數了一回,誰最勇敢呢?
「哈哈哈——」高照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這個人實在太有趣了,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在耍她?「小埃星,你還不明白嗎?在白雲書院里,是沒人敢違背我的。」
「不準叫我小埃星。」
「你明明就是小埃星。」
「我叫蕭福星。」名字正是蕭福星的死穴,誰敢亂喊,她跟誰拚命。
「是,小埃星。」高大公子想做的事,沒人能改。「小埃星,嗯……哈哈哈……這名字太有趣了……」
「啊!」她真的怒了,撲上去就要打他。
「喲,小貓亮爪子了。」他手一揮,她突然不能動了。「忘了告訴你,我會武功。」所以她想跟他動手,叫痴心妄想。
她瞪鼓了眼、氣紅了頰,卻拿他莫可奈何。
「小埃星,這是教你人性本惡,做人還是別太忠厚,免得人善被人欺。」他拍拍她的肩膀,吹著口哨離去。「不用太感激我,你只要在心里念上一百遍‘謝謝高照’就好了。」這家伙不僅個性差、心腸爛,連嘴巴都壞。
他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那張臉是好的。
蕭福星沉默地佇立在風中。她才不信人性本惡,這世上有很多很多好人,而他……
她一定會教他懂得什麼叫禮義廉恥!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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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照坐在書房里,听著銀瓶誦念賬冊。
白雲書院規定,男學子只能帶書僮,女學子則有丫鬟服侍。
唯獨他例外,隨身服侍的是名女賬房。
很多人羨慕他,因為銀瓶聰明能干又美麗妖嬈,身處偏僻清幽的書院,能有這樣一個人伺候、夜里幫忙暖床,一定很幸福。
但高照一點都不快樂。為何他出來玩,還要弄個賬房在身邊,天天工作不離身?
他已經後悔答應老爺抽空看顧家業了,他要想辦法把銀瓶趕回去,偏偏听見她念的帳目有錯,他還是會不自覺出聲提醒。
糟糕,自己是不是做生意做到腦子壞掉了?
也許他應該再找點新鮮事來玩,他發現做學子已經不再有趣。
接下來要玩什麼呢?
混江湖,以前玩過了,每天打打殺殺,久了也氣悶。
進廟堂,他那個王爺姊夫見他太出色,居然想把他收入麾下,待日後成大事,共享天下。
白痴!打天下很煩的,他是喜歡玩,卻沒興趣讓自己累成一條狗。
懸壺濟世?他曾在槐樹村拜奇人為師,學了一年醫術,而後行腳三天——確實只有三天,不是他醫死人,是廣大病患太熱情,他們痊愈後,居然給他立長生牌位,每日三炷清香,祈求他長命百歲。
他至今想到別人給他燒香鞠躬,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還沒死,不想這麼早就吃元寶蠟燭香。
那還有什麼事好玩?
砰!書房大門突然被撞開來,門板斷成兩截,其中一半朝著銀瓶飛過去。他揮手,將門板打成碎屑。
砰!又一個巨響,卻是一條人影沖進來,直撲高照。
「小埃星?!」這家伙怎麼回事?雙眼通紅,好像誰殺了她全家似的。
砰,一只軟軟白白、好像雪花糕的小拳頭就吻上了他的臉。
實話說,高照並不疼,別看他錦衣華美,就像個王孫公子,正因為出身富貴,少時文武兼習,打熬出一副好身骨,憑著蕭福星一只繡花拳頭,根本打不痛他。
但她是第一個打他的人,這件事就詭異了。
他不生氣,相反地,他倒覺得她很特別,居然敢打他,膽子長毛了。
「告訴你,」蕭福星得意地道︰「我也會武功。」雖然只是跟廟里的和尚練了半個月的養生拳,還練得零零落落,但依然是武。所以,別小看她。
就憑她那蚊子都打不死的力道,也配稱武功?高照驚訝不已。
可她敢跟他叫囂,該說她有勇氣?或者是傻大膽一個?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很有趣,而他現下很無聊,他要惹是生非,他要找樂子。
決定了,他下一個游戲對象就是她——蕭福星。他要把她拐出書院,順便甩掉銀瓶,和那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賬冊,再去雲游四海。當然,要說他是去遺禍天下,他也不反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