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母老虎 第11頁

迎著雨勢,房車飛快的奔馳著,康澤爾習慣自己掌握方向盤,艾瑞克則負責不斷的回應他在操縱方向盤的時候拋出的問題跟工作。

他捧著資料,滔滔不絕的進行報告,「……目前市場預估佔有率是百分之七十,接下來我們廣康集團只要順利在……」隨意掃看窗外熟悉的街景,他提醒,「執董,你還要回公司嗎?時間已經很晚了欸。」

「怎麼,怕我叫你留下來加班?」康澤爾忍不住想揶揄忠心秘書。

「不,不是,當然不是!我只是擔心您工作太勞累了。」主子沒下班,他這個小苞班哪敢喊累,再苦,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幾天主子的情緒不大好,嚴格來說,好像是那天從南投回來開始,整個人更為瘋狂的投入工作,原本遲遲沒有進展的企劃案,在他的一聲令下迅速動了起來。為什麼會有這樣回然不同的改變,艾瑞克始終模不著頭緒。

「你不需要擔心我,只要擔心我交給你的工作有沒有完成。」

「是。」都是他自討沒趣。

「MARINARA那邊進行得如何?」

「已經查封,蘇達娜必須在期限內離開,另外,員工也會依照程序予以資還。」

「嗯。」康澤爾緊閉著雙唇,響起單音節的回應。

「如往常的嚴峻臉孔下,藏匿著他不願被人發覺的心思,又是連續幾個夜晚,他得在極度疲累下才能夠制止蘇達娜的身影霸佔腦海。

他從不允許自己這樣失控的掛念著一個人,可是那個女人卻輕易的主宰了他的決心,好幾次他想要將她的記憶連根拔起,但她的身影卻更堅持的糾纏不休。擁抱的溫度似乎還熾烈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總像是在控訴什麼似的,在腦海里緊盯著他不放,搞得他思緒紊亂。

一度,康澤爾想要把這個原因歸咎于對她的熟悉,艾瑞克的調查縝密得仿佛是把她整個人生都在他面前描繪出來,或許就是太過熟悉關于她的一切,所以她的身影老像幽魂似的賴著不走。

這讓他恐懼,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和一個女人如此緊密的牽連在一起,他感到不安、惶恐,不知如何解決,只好遠離病因。

沒錯,他違反了約定,第一個禮拜都還沒結束,就讓銀行加快腳步查封了那家民宿,只要失去MARINARA,他相信蘇達娜也會徹底認清事實,台灣不是她該蹉跎逗留的地方。應該回米蘭去,去重拾她設計師的夢想。

另一方面,他想要和這個女人斷絕所有的牽扯。康澤爾安慰夜不成眠的自己,只要和她完全分開,就可以徹底擺月兌混亂思緒,也就可以重拾平靜。

「可是,執董……」艾瑞克欲言又止。

他不耐煩的催促,「我討厭人家吞吞吐吐。」

「早上設計師要進入MARINARA勘查內部結構,好重新規劃室內設計的時候,蘇達娜發狂似的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差點就要和大家扭打起來了,設計師們拗不過她的脾氣只得無功而返。」

「真是沒用,幾個大男人竟然還搞不定一個弱女子?」

是嗎?那個逆來順受的柔弱女孩也被徹底激怒了嗎?

「說真的,蘇達娜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女人。」他打從心里贊許。

「毅力?艾瑞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了。」森冷的目光掃來。

「啥,我說了毅力嗎?我應該是要說她很固執難纏,簡直跟某人沒兩樣。」意識到主子的不快,他慌慌張張的否認自己曾說過的話。

「請問,她的固執難纏跟誰很像?你該不會是想要影射我吧?」康澤爾冷冷的問。

這個助理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不找個時間好好整治艾瑞克一頓,他還真忘了自己是誰。

「不,當然不是!我就算是跟天借膽,也不敢影射執董。」主子僅僅是從眼角淡淡瞥視,還是把他整個人凍得直打顫,只差沒有當場拿把刀掏出自己的心髒以示忠誠。

「沒有人受傷吧?」看似不經意的隨口問起。

唷,原來康大執董不是太沒人性,也是會關心人的,天啊,這真是奇跡!

「沒有,一切都很平安的暫告落幕。」艾瑞克亢奮的回答。

康澤爾似乎可以想象蘇達娜齜牙咧嘴,強悍保護MARINARA的氣勢,突然想大笑,可是,自尊和立場都不允許他如此,他們可是站在徹底對立的立場上,在她眼中,他無疑是一個趁虛而入的掠奪者。

也好,商場打滾本身就是一種掠奪,而蘇達娜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她一開始就該乖乖留在米蘭,而不是傻呼呼的回來趟這渾水。

「執董,你不覺得嗎?MARINARA之于蘇達娜的存在意義,大得超乎我們所可以想象。」艾瑞克揣想。

「怎麼,你心軟了,覺得我們應該把MARINARA還給她?當初你不是反對我和她的約定?」

「不!當然不是這樣,我只是……」該死,只是什麼,他得趕緊想個完美的說辭才行,萬一主子認定自己是個不忠的家伙,那他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夠了,她只是一時無法面對現實的殘酷,以她一個全然沒有經營能耐的人,要在短時間內撐起岌岌可危的民宿,並且償還大筆債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斷絕了她的希望,正好可以讓她乖乖的回米蘭繼續她的夢想。」

「咦,這麼說也對,論經營,我們的團隊一定比她更能夠讓MARINARA月兌胎換骨,經營得有聲有色。」艾瑞克篤定的說。

康澤爾沒有再吭聲,只是靜默的把車子往公司駛去。

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心里發問……

這樣好嗎?把一個人的決心強行摘下,這樣好嗎?

當然好,她本來就不應該回台灣,她的前途遠景在米蘭,他肯定自己的作法。

幾近完美的轉彎,車子正要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的車道。

「咦,那麼晚了,誰還在總部大樓前方?雨下成這樣,沒撐傘也不躲進去一點,今天可有低溫特報呀!」眼尖的艾瑞克看到雨中身影。

心頭掠過不好的預感,康澤爾踩下煞車,「在哪里?!」他透過揮動的雨剛向外張望。

「在左邊的廊柱,個子不高大,好像是女人……」他驀然兩眼發直,直指車窗外,「是蘇達娜,天啊,那個女人是MARINARA的蘇達娜!」

懊死!預感成真了,這女人果然上門找他興師問罪。

胸口陡然一沉,康澤爾沒有說話,迅速將車子倒出,轉而開向總部前方的回車道。

隨著距離拉近,她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她的狼狽莫名的徹底激起了他潛藏的憤怒。

吱——車輪在雨水匯流的地面發出聲響,盛怒中的他雷霆震怒的打開車門冒雨走下去。

「等等!執董,外面還在下雨呢!」忠心耿耿的艾瑞克趕緊跳下車子,撐開傘想要阻擋雨勢。

「你不用過來。」康澤爾阻止了他,踩著迅捷步伐,直往雨中渾身濕透了的蘇達娜邁步而去。

「告訴我,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瞪著她。

她用雙手縮抱著自己,盡避渾身冷得顫抖,還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炯炯有神的迎視他。

「我來找你的……」她冷得就連說話的嗓音都抖得厲害,女敕粉的唇色被這季節的雨水凍得透出暗紫,面對凌空而下的綿密雨絲,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

一股沖動讓康澤爾想要伸手去撥開她臉上濕漉漉的頭發,可是該死的理智又叫他縮回了手。

「找人可以先打電話跟我聯系,你這種行為簡直跟笨蛋沒兩樣,你以為在這里守株待兔,我就會自投羅網嗎?在這種天氣下,你總應該知道要躲雨吧!」他惱火的斥責她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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