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里的事……趙平瀾立即豎直耳朵,畢竟對方刻意壓低聲音,不仔細听不清楚。
「大皇子如今穩坐太子之位,齊妃的兒子還不知道能否健康長大。」宮里的皇子又不是沒有不到三歲就死了。
「听說皇上很不滿意太子,曾經當著內閣大臣面前月兌口罵太子草包,若非陳皇後,皇上只怕早就廢了太子另立儲君。」
趙平瀾冷冷一笑,當今太子確實是草包,想學皇上尊儒、崇文、拜佛,以為可以討皇上歡心,可是又有誰喜歡別人跟自個兒一模一樣,何況是九五至尊,他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沒錯,只要陳皇後好好活著,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就無人動搖。」
「皇上為何如此畏懼陳皇後?」
「依我之見,皇上肯定有把柄落在陳皇後手上。」
「若是如此,皇上又為何敢寵幸齊妃?」
「這倒是,皇上要寵幸齊妃,也不該如此招搖,難道不怕惹火陳皇後,害他的寶貝妃子喪命嗎?听說後宮有不少妃子就死在陳皇後手上。」
趙平瀾眼神一沉。他從小就認識皇上,皇上愚蠢無能,但是膽子可大了,在御花園玩弄宮女,卻栽贓其他皇子下藥陷害他,又豈會怕一個女人?至于陳皇後,看似溫和無害,可是早在她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就有謠言說她善妒,太子登基前死了不少侍妾通房,這其中不可能沒有她的手筆。
「皇上對齊妃的寵愛太過了,陳皇後怎麼容得下齊妃?」
靜默了半晌,有人忍不住道︰「我听到一個很奇怪的傳聞,關于齊妃。」
「什麼奇怪的傳聞?」
「齊妃是前成國公世子夫人。」
「什麼?」有人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唯有趙平瀾動也不動一下。
「你小聲一點。」
「這事可不能亂說,齊妃是齊家四房的姑娘,據說長相與前成國公世子夫人有七八分相似,可是,不能因此就猜測她們是同一人,況且當初從和縣送入京城時,和縣的縣令還親自率著全鎮百姓送她出城。」
「乍听此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從和縣到京城路途遙遠,誰能保證離開和縣和進宮的齊家姑娘是同一人?再說了,齊家四房這位姑娘自幼體弱多病,按理連上選秀名冊的資格都沒有。」
這顯然得到諸位人士的認同,頓時又沉默下來。
趙平瀾怎麼也不敢相信,可是齊妃榮寵後宮,皇上竟然沒有重用齊家,而齊家四房不爭不搶的待在鄉下過日子,似乎都解釋得通了。不過,齊妃若是他應該死去的夫人齊芸,這又是怎麼回事?他與齊芸當了三年夫妻,感情一直不錯,只是他受不了齊芸的嬌氣,又忙著朝堂上的事,夫妻兩人的話漸漸少了,然而便是如此,他不曾冷落齊芸,就怕府里的人不敬著她這個世子夫人,就算齊芸遲遲沒有懷上孩子,他也不準侍妾先生下孩子,娘還為此說了他一頓,認為他太寵齊芸了。
「我看這事必定是後宮妃子嫉妒齊妃受寵,刻意傳出來的吧。」
「無風不起浪。」
「這倒也是,成國公府遭到滅頂之災,成國公府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不可能無端扯上成國公世子夫人。」
「噓!這事切莫再提起了,小心引來殺機。」
「這事有不少人听到傳言,並非只有我。」
「無論如何切莫再提了,免得惹禍上身。」
第二章多了個護衛(3)
趙平瀾同意無風不起浪,也因為他清楚皇上對齊芸的心思。皇上還是太子時就看上齊芸了。
齊芸是京城第一美人,理當配上尊貴的太子,可是先帝不但不同意太子納齊芸為側妃,還下旨將齊芸指給他,太子為此再也不隱藏對他的不滿,見了他總是咬牙切齒。不過,齊芸若是齊妃,這事絕對瞞不住陳皇後,而陳皇後一直很嫉妒齊芸,怎能容得下齊妃?
萬一,齊芸真的是齊妃呢?
他應該憤怒,無論齊芸如何成為皇上的妃子,她都背叛了他,可是,他只有震驚,沒有憤怒。不過,這都是次要的,他更在意的是——是誰在暗中操縱此事?
此事已傳到江南,京城不可能毫無耳語,要不,就是故意將此事傳往江南……不,應該是傳到和縣附近……對了,齊家在應州好像也有生意,換言之,真正的目的是將此事送到齊家四房耳中,想看看齊家四房有何反應……若是如此,就是暗中操縱此事的人只是猜測,想藉此證實齊妃就是齊芸……一旦證實了,此人有何盤算?
皇上失德,搶奪臣子的妻子,即使毀了成國公府與此無關,也無法取信天下,而此人費心證明此事,圖謀的當然是大事,只是多大,大到能坐上那張龍椅嗎?
不管是誰,此人不是他的敵人,不過,就不知道能否為他所用,助他拉下皇上。
應州城回來之後,趙平瀾很自然就接下護衛張水薇的責任,如同他所言,他不想白吃白住,護衛的差事他自認為可以勝任,不過,雖說是護衛,因為寸步不離開張水薇,自然就充當起助手,跟著驗尸,跟著給病人看診。
每次離開縣衙的停尸館,張水薇習慣一個人隨興在城里四處走走,說是沉思,鴻叔和伊冬也不打擾她,各自忙自個兒的事,鴻叔上鏢局,伊冬上綢緞莊和點心鋪子之類的地方,約好了時辰在城門口的茶鋪子會合。可是趙平瀾就不同了,堅持護衛不離左右,張水薇拗不過他,也只能由著他。
從停尸館漫步來到城門口的路上,張水薇一定會來一串糖葫蘆,像個孩子似的邊走邊舌忝著,趙平瀾見了很訝異,可是也不曾出聲制止。一開始,他總覺得那串糖葫蘆好像拿在自個兒手上,別扭得很,不過幾次之後,他的目光不再有他人,只有她——
她歡喜的享受手上的糖葫蘆,偶爾會被那股甜進骨子的滋味驚得眯一下眼楮,再抖一體……她,真是令人好奇,無論面對何事,總是一心一意,沒有其他想法,然而,若因此說她這個人心思單純卻不然,他至今不曾看透她,她如同一本寫得明明白白的書冊,只是其中透著令人深思的含意。
「吃吧。」張水薇硬塞了一串糖葫蘆給他。
趙平瀾愣怔地看著手上的糖葫蘆,顯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水薇知道要他邊走邊舌忝糖葫蘆確實為難,索性指著路邊的茶棚道︰「我們坐下來歇會兒。」
兩人在茶棚角落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壺茶。
趙平瀾看著手上的糖葫蘆一會兒,終于吃了。
張水薇開心的笑了。「覺得如何?」
「很甜。」
她聞言噗哧一笑。這還用得著問嗎?糖葫蘆不甜,難道是苦的嗎?
趙平瀾顯然不知道哪兒說錯了,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竟顯得有些傻氣。
張水薇也不糾正他,很認真的點頭道︰「糖葫蘆確實很甜。」
「為何喜歡吃糖葫蘆?」他真的很好奇。
「吃甜的會讓心情變好。」
「驗尸會讓你心情不佳,為何還要驗尸?」
「我不是心情不佳,而是為了讓心情更好,驗尸之後,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不是心情不佳,而是為了讓心情更好……」趙平瀾仔細推敲其中的含意。
「難道你沒有過這種感覺嗎?有些事,說不上難受,但是好像在你的心上放了個疙瘩,讓你的心不舒坦。」
他有,得知齊芸有可能是齊妃後,他說不上難受,畢竟嘗過家破人亡的滋味,還有什麼事看不開?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似的,他恨不得讓李炎赫立刻回京城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