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纏繞繞了十年,她不知道他為何想來接受治療?
大多數的病人來看心理治療多半是為了能正大光明的領取安眠藥,極少數的病人才會主動尋求治療。
他不像是那極少數的主動病人之一,他似乎對失眠並不覺得困擾,十年下來的情感癥讓他幾近燃燒自己的生命和情感,在燃燒的同時,他卻又像是享受著被灼傷的痛苦,這是他自以為的贖罪。
失眠的痛苦比不上失去蘇菲的痛苦,他可以忍受十年,為何又會突然覺悟而尋求治療?她不明白,他太自我中心了。
她的治療方法就是讓他暢快的講他的蘇菲,他被困在心靈中的牢獄太久了,釋放對他來講是有益的。
一個半小時的治療時間很快就到了,她微笑的對他說︰「石先生,你失眠的原因絕大多數是情感的壓力,你要試著放松自己,下次我教你一些助眠的方法,只要你好好配合,一定可以擺月兌失眠。」
他怔住,眼眸中藏著的情緒就要溢滿似的。
岳芙不自在的說︰「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的笑容和蘇菲很像。」心里藏著的悸動已有十年了。
她仍舊是一笑。「但是我不是蘇菲。」
是呀!我也不再是當年的石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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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岳芙習慣性的走到停車場開車,突然眼角余光感到有人一直在她的周圍環繞,她警覺的四處觀察。
忽地,有人喚她,「岳醫生!」
她嚇了好大一跳,一回神才發現是她之前的病人周保生。「周先生,怎麼是你,你嚇了我一跳呢!」
他縮了縮頭,手指不自然的交互旋握。
她笑笑說︰「你又來了,一沒自信,手就這樣扭來扭去,這樣看起來更沒自信。」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讓他停止自虐。「怎麼來了?最近過得好不好?你的強迫癥有再復發嗎?」
「好了一點,至少我不會一緊張就拔頭發。」
「你是沒有拔頭發,但你還是一直扭自己的手,這樣會受傷喔!」她用溫暖的嗓音輕撫他的緊張。
「岳醫生,你……要下班了呀?」
「對呀!」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他的眼光突然發光,灰暗的瞳激動得放大。
「什麼事?」她觀察他的表情,覺得他的表情愈來愈激動,像只伺機行動的豹,隨時都可以咬她一口。
「我這幾天覺得……很想你,你是那麼的美麗又有自信,重點是我和你在一起完全不緊張,你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最願意了解我的人。」
「我是醫生,又是你的心理醫生,了解你、幫助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不!你和別的醫生不同,只有你是真心的關心我的。」他突然面露猙獰的強調著,音調也從畏縮、膽怯變得愈來愈大聲。
「每個醫生都很關心你。」
他忽地激烈的捉住她的手腕說︰「只有你是最特別、最了解我的,嫁給我吧!
岳芙,我能給你幸福。」
他突然翻開包包拿出一疊鈔票,「我有很多錢、我有很多祖產,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嫁給我!」他不再是個畏縮沒自信的病人,此刻的他不但危險,而且失去冷靜,只要一不如他的意,他就會很具威脅性。
她想甩開他的箝制,卻不敵他的蠻力,「周先生,你冷靜一點,我有未婚夫了。」
「不!你沒有,你只是想拒絕我,你不相信我嗎?我是真的可以給你幸福,你和他們一樣嗎?以為我一事無成,我是真的愛你,真的可以給你幸福,為什麼你不相信我?」他像發狂般不停的質問她,只手搖晃著她的肩膀。
「周先生,你冷靜一點,我真的有未婚夫了,並不是你不好。」
接著他突然又回復他畏縮、易緊張的個性,「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急,我一定嚇到你了,我真不該,應該要給你好印象才對,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你一定更不可能接受我了。」
她耐性的勸導,「周先生,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對你的關心僅止于你是我的病人,私底下我們也可以是朋友,但更進一步就沒辦法,因為我真的有未婚夫了。」
「你不要解釋了,一定是我不夠好,你才會拒絕我,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不好……」
岳芙正煩惱得不知如何勸導他,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叫她名字的聲音。
「小芙,你去哪了?」石曠日急急的走向她,然後低頭給她一個法式熱吻。
老天呀!全天底下最離譜的事都給她遇上了,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她想推開他,卻看到他用眼神示意要她配合。
他用舌撬開她緊閉的唇,一陣男人的氣息侵入她的嘴里,兩人的舌相互糾纏。
他的手也沒閑著,霸道的將嬌小的她攬在胸前,緊緊的摟著她,濃濃的男人氣息讓她忍不住產生暈眩感,等她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一分鐘過去了。
而一旁的周保生則是愣在一旁,不知如何反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熱吻。
長達一分鐘的法式熱吻後,石曠日竟還有點意猶未盡。「小芙,我們不是約好在餐廳等嗎?你怎麼遲了這麼久?」說完還輕啄她的唇,「我很擔心你。」
她又是一副嚇傻的模樣,不知如何開口,還是石曠日輕輕推推她,她才了解。
「哦!對對對,不好意思,我忘了。」
他又輕啄她的嘴,「下次不要這樣了。」
「這位是我的病人周先生,他有些事情想請教我。」
石曠日瀟灑一笑,伸手和周保生握住,「你好,我和我未婚妻晚上有活動,如果還有事,等你的門診時再溝通好嗎?」說完佔有欲的摟住岳芙說︰「我不準她下班了還一直犧牲我們相處的時間陪病人。」
周保生手又開始來回不停的扭轉,「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先走了。」
留在原地的岳芙則是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忙。」
「你常這樣被騷擾嗎?」
她搖搖頭,「其實周先生人很好,他寫得一手好書法,琴也彈得很好,只是不擅長人際關系,加上容易緊張,一年前好不容易我才改善了他的強迫癥。」她有些難過。
經過這一晚,不知周保生是不是又會回到天天拔頭發,然後足不出戶的日子?
她實在很擔心他。
他看穿她的心思,「你不是上帝,沒有辦法讓每一個上門的病人都健健康康的走出醫院,更何況開刀也會有失誤的機率,你面對的是心理疾病的病人,他們如果不幫助自己,你盡再大的力氣也沒有用。」
「謝謝你,希望你也可以幫助自己走出失眠的困擾。」
「那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嗯?」
「我餓了,該吃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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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來到一家可以俯瞰大台北夜景的四川菜餐廳,微風輕吹,他們坐在室外的位子,一旁的椰子樹映照著業者精心設計的燈光,非常有氣氛。
服務生周到的送上菜單讓他們點選。
「你想吃什麼?」
「你決定就好,我不太會點菜。」
他點了幾道招牌菜,之後吩咐服務生所有的菜都不加辣。
服務生很驚訝,「嗄?不加辣!」四川菜就是以辣聞名呀!
「對,不加辣。」
服務生模模鼻子,只好依照客人指示,誰教石曠日是VIP客戶,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