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雪彤嘆了口氣,沒再說話,背上的傷像火在燒般地痛著,不知怎麼搞的,心卻沒來由地輕顫著。
不是說對段景晟恨之入骨嗎?然而這樣披裹著帶有他體溫的外套,這樣偎靠著他的胸膛,盡避耳邊仍回蕩著他凶霸的聲調,她卻無法形容這份溫暖安全的感覺。
不!她隨即否定了這份溫柔的感覺,他隨時會厭棄她,而她應該要恨他。
當段景晟把言雪彤安置在床上時,已經是深夜了。
「醫生說你的傷口幸好不深,」他讓她趴在床上,以她看見的心疼與遺撼注視她背上的紗布,那平滑的背上起碼有六七道傷口,「不過這疤痕就……」
「看這些疤痕不順眼,你大可馬上把我棄之如敝屐,我反而會感激你。」她一想到水葒淒慘的下場,就止不住心悸。
這話在段景晟听來可極不受用,只見他彎子,惡意地在她背上的傷口上摁了摁,言雪彤痛得喊出聲。
「別以為你受了傷就能逞口舌之快!」他在她耳邊警告著,「要什麼時候一腳踢開你,由我決定,明白嗎?」
他沒听到言雪彤回答,卻訝異地看見她墜落在枕頭上的淚水。
「為什麼要讓像水葒那樣的女人為你心碎?」她嗚咽地質問,「你何德何能?」
段景晟一怔,女人為他心碎?這是他從沒去思考過的問題,一世發生得很自然,仿佛天經地義,但在言雪彤淚水的質問楮,成為隱于無形的控訴。
不過,他可不會為指點小小的質詢而良心不安。
「為什麼不想想,更有不少女人曾因為我而名利雙收?」他看著她後頸細軟的發絲,忍不住癌下頭,用唇去感覺,「再說,你不是水葒,你會為我心啐嗎?」
「唔……」那不經意的撫弄令她不覺微合起眼,默許地承受著。
梆地,他唐突起身,適才她驟來的低吟竟無端端撩起他體內的欲念,無法相信就這樣看著她趴躺在床上,被繃帶纏得活像半個木乃伊,竟還能強烈挑起他的原始,這太沒道理了。
段景晟不由得暗自嘆息,他是要她,但絕不是現在。
在他離開房間以前,言雪彤輕喊住他,「放了水葒。」
「我自有處理的方式,不用你多嘴過問。」
盡避嘴上說得強硬,段景晟看見她眼神中的祈求,心里當下決定把水葒的事擱置一旁。
言雪彤背上的傷挨了不少縫針,卻好得很快,邱小姐的照顧功不可沒。
這天,邱小姐為她拆線後的傷口敷上藥膏,「傷痛恨的顏色很淡呢。」
「要謝謝你每天炖的魚湯。」言雪彤趴在床上心像感激,輕聲地說。
「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邱小姐聳聳肩道。
「你也真辛苦。」不過想起在幕後主控的人是段景晟,言雪彤感激的心就蒙上一層陰影。「要這樣伺候段景晟身邊的每個女人。」
「我可是被高薪聘用的喲!」邱小姐笑著回道,「其實我的工作多是替董事長訂位買票,規劃行程,當然還包括解決像水葒那種桃色紛爭,董事長不想把時間花在這類私事上。」
丙真是邱姐!一時問,言雪彤不知該如何感想,不知道現在水葒怎麼樣了?
她輕嘆一聲,轉頭看到窗外陽光燦爛,「邱姐,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一個鐘頭後,她們坐在一家舒適安靜的咖啡館。
「讓你像保姆一樣照顧我,我很過意不去。」言雪彤啜了口花茶道。
邱小姐笑了笑,正要回答,皮包里的傳呼機卻發出一陣尖響。
「我去打個電話。」她看了下傳呼機,便起在走向櫃台。
不用想言雪彤也知道是段景晟在傳呼邱姐,她不禁悲哀地低嘆了口氣,她是籠中鳥,連出來透氣都逃不開段景晟的掌控。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外走過,言雪彤眼楮一亮,想也不想地沖出去,直直追向那個背影。
「盂……孟文!」她急急地叫喚。
對方猛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果然是範孟文!
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言雪彤,他也感到意外,但他卻冷淡轉身,繼續往前走。
「孟文!」言雪彤心急地追上去,「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
範孟文再次停住腳步,偏頭看著她,怨懟的眼神中仍透著往昔的情誼,但聲音卻是冷淡而遙遠。
「理不理你的差別在哪里?我看不出來。」
言雪彤听了不禁心如刀割,「難道我們就不能恢復像以前那樣的友誼嗎?」
「我這是怎樣的友誼?」他躁怒地質問她,「我一直以你男朋友自居,在我付出那麼多之後,你才說當我是哥哥,你想要我怎麼做?」
「我……就算我辜負你的感情,可是我始終在乎我閃之間深厚地情誼,始終在乎你呀!這不是情人的感覺可以比的呀!」言雪彤誠摯地說。
範孟文不屑地撇撇嘴,「說得真冠冕堂皇,听說你搬出來住了,是搬到段景晟的地方吧?」
言雪彤說不出口,範盂文看出她的默認,冷哼了一聲。
「我算是看清你嫌貧愛富的真面目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不!孟文,我不是……」
言雪彤往前追了幾步,一陣掙不開的無力感徹底瓦解了她對這份純潔友誼的堅定,難道男女間只有愛情,不能有友情嗎?為什麼?
她失神地看著範孟文消失在遠處的背影,無憂的往昔在腦海悲傷地上演,淚不為這份挽不回的情誼哀悼地流著,心也為這追不舊的純真在淒涼地痛著。
「雪彤!」
邱小姐打完電話,見位子上沒人,連忙付了帳走出來,見言雪彤怔立在遠處,才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卻吃驚地看見她臉上掛著兩行情淚。
「怎麼了?背在痛嗎?」她不禁關心地問。
「是……」言雪彤抬眼望向她,反射性地壓下欲訴的情傷,「沒什。」
「真的?」見言雪彤垂著頸點頭,邱小姐雖然不相信她的話。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好吧,我們得回去了,晚上你要陪董事長參加一個酒會。
當段景晟攜著言雪丹出現在賓客雲集的開幕酒會時,如預料般地亮起閃閃的鎂光燈,滿懷愁緒的言雪彤意外地沒有逃避記者的拍照。
她是什麼時候學乖了?段景晟對她不避諱鎂光燈的態度有些訝然,但卻沒有勝利的快感,因為言雪彤今晚的過分合作,令他感到詭異。
但是接踵而來必須應付的應酬與寒喧分了他的心神,沒有空余的時問去研究言雪彤與平常有異的乖順,再者,他也沒有為女人花費這種心思的習慣。
然而,言雪彤今晚的行徑實在太古怪了。向來滴酒不沾的她在段景晟來得及阻止前,已不知喝下多少杯香檳。
「你過來。」段景晟微蹙起眉,不著痕跡地拿開她手中的香檳,「有位電影導演想認識你,有沒有興趣?」
「好啊!」她和著他甜甜一笑,「他在哪里?」
面對突來的盈盈眼波與無邪甜笑,段景晟不覺屏住氣息,這是言雪彤第一次對他展露笑靨。
「這位是馬導演,言雪彤。」他毫不熱中地介紹著。
段景晟非有意安排這樣的會面,明白言雪彤極不願曝光的心理,他有十成的把握她會嚴詞拒絕,這麼做純粹是逗弄她的樂趣所致。因此當意識醺然的她爽快答應時,他不禁有點尷尬與不悅,但她陡然靠過來的重大,卻引得他一陣心動。
「你好,幸會。」
言雪彤已經醉得站不太穩,只見她上半身全倚在段景晟的膀臂上,笑吟吟地對那位馬導演伸出柔若無骨的縴手,酡紅的臉頰有如一共傍樹而生的小花,教人想伸手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