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得很少,飯菜不好吃嗎?」皇甫一鐵問一直對著他發愣的邱顏道。
「……哦,很……好吃。」邱顏像被窺到了秘密一樣,忙低下頭來吃飯。
「你說你叫邱顏?我好像听說過這個名字,我想想……」皇甫一鐵放下餐具,凝神想了起來。他專注的樣子,很讓邱顏著迷,邱顏就呆呆地看著他,任憑他想下去。她估計他想到的可能性很小。她的名字很大眾化,會讓人覺得熟悉這很正常。
「哦,我想到了。一個雕塑家的名字也叫邱顏,你是她嗎?她的出名作是<風塵>,對不對?」
皇甫一鐵居然知道。這大大出乎邱顏的意料,她說道,「對,是我的作品。」
「你?」
皇甫一鐵的目光里裝滿另眼相看的意味,他以為邱顏是一個老太婆嗎?
「真沒想到,我居然做了你的鄰居。」皇甫一鐵似乎很高興,他繼續問道,「那麼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當然喜歡。你呢?」
「我?你知道我是做詩應生的,我也很喜歡我自己的工作。」
「你是說你喜歡?」邱顏不相信地看著他。
「怎麼?你也有職業偏見嗎?」
「不,我是說你很難得。」
「你也很難得。」皇甫一鐵直視著她,他的眼楮很深,很有誘惑力,很能蠱惑人心。邱顏穩住跳得亂七八糟的心,不去看他的眼楮。
皇甫一鐵帶她來的這家餐廳很高級,而且他自己住的也是高級連體別墅,說他是侍應生,很難讓人信服。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不可理解的,就像突然遇見了他,而他恰恰像極了她的陽光。
邱顏不時地抬起頭來深深地盯他幾眼,對面的這個男人如此真實,卻又讓她覺得非常神秘。
「我曾經去看過你的雕塑展,大概在兩年前。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辦過個展?」皇甫一鐵被她左一眼右一眼盯得有些疑惑,便試著找問題來聊。
「我一直都想辦,可是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
「怎麼會?辦一次個展要很多錢嗎?」
「並不完全是錢的問題,但願拖得越久越好。」邱顏想起與任華杰的約定,她已經負他很多。
「你說什麼?」皇甫一鐵沒有听明白邱顏的意思,他問道,「為什麼拖?」
「沒什麼。」邱顏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角,想到任華杰她就覺得郁悶。
「我送你回去。」皇甫一鐵看出邱顏臉色的陰沉,不便再深問下去。
「邱顏,你快來呀!」話筒里傳來白璧焦急的聲音。
「什麼事?白璧,今天好像還沒到禮拜六啊,你找我干嘛?」邱顏躺在床上,懶懶地問道。昨晚她睡得太晚,正在補覺呢,卻被白璧吵醒了。
「邱顏,十萬火急,快……快到金偉大廈來!」
「你能有什麼火急的事呀?別吵了,我要睡覺。」邱顏要掛電話。
「邱顏,不是我有事,是你的任華杰,他……他要自殺。」
「你胡說什麼?華杰是最怕死的人。別鬧了,白璧。」邱顏早就習慣了白璧平時的虛張聲勢,自殺的事,肯定又是她空穴來風。
「邱顏,我不是胡鬧,總之你快點來,看見你就知道了。任華杰真的想變相自殺。」電話里,白壁的聲音有些模糊,她好像身處喧囂的鬧市中,不像是在說夢話,難道是真的?
邱顏不敢多耽擱,忙爬起來,套上衣服沖了出去。
金偉大廈下面已是人山人海。白壁正站在人海最外面在焦急地等著她。
「白壁,究竟怎麼回事?華杰在哪里?」邱顏一眼就看見白壁,跑上前追問道。
「華杰在大廈第98層,你看到沒有?」
邱顏仰起頭來極目遠望,她根本看不到任華杰,只依稀看到十幾個小小的人影在大廈頂層晃悠。
「我什麼都看不到,白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還有攝影記者?還有……那些女孩子是啦啦隊員嗎?」邱顏不明白人們都在做什麼,不像是有什麼人在自殺嘛。
「你真是封閉!這是首次的跑傘節,華杰沒有告訴過你嗎?華杰也是二十位跳傘勇士其中之一呀。」
「跳傘?華杰什麼時候玩過這個?你為什麼騙我說他要自殺?」邱顏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是怎麼做華杰的女朋友的?華杰他有恐高癥,你不會不知道吧?」白璧有些替任華杰感到不值,這麼大的事邱顏居然絲毫不緊張。
白璧和他們兩個都是多年的好朋友,在大學里也是四年同窗,白璧好像比邱顏還要了解任華杰。
「我知道他有恐高癥,那他為什麼來跳傘?不要命了?」邱顏眼中的任華杰,一向是愛他自己勝過愛他人,他怎麼會來玩這種極限游戲?
想要克服恐高心理嗎?
「你還不明白?我真被你氣死了。邱顏,華杰一定是腦袋燒壞了才會這麼愛你。他是在向你表白他對你的心意,我猜想他一定會跳在半空中,打出一個條幅什麼的,向你求婚的,誰讓你把他逼了這麼久?你呀,要是真的不想嫁給他,早點說嘛,現在,你看看,華杰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白璧認為,感情一旦無謂的拖下去,會拖壞人的心智的,看來。華杰就是快被邱顏給逼瘋了。
「他……」邱顏的心也開始揪緊了,這不是兒戲,跳傘需要多年的經驗,不是人人都能跳的。其他跳傘者,無一不是已經跳過幾百幾千次了。而華杰,他從未跳過呀!
「邱顏,你要看清楚,那可是500多米的高度啊,你知道嗎?低空跳傘比高空跳傘的難度更高,華杰這次真傻透頂了。」
邱顏茫然地昕著白壁的埋怨,周圍全是舉旗吶喊的聲音,金偉大廈已經被封閉了,閑雜人等一概不得人內。邱顏呆呆的,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她的心已經快跳出來了。
金偉大廈四周,也被劃出一大片落地區域,圍觀的人群根本不能靠近一分一毫,更不要說是要進金偉大廈了。
「完了,華杰這次死定了。」白璧差點哭出聲來。
白璧這一哭,把邱顏哭得心驚肉跳,她明白,白璧不是在小題大作。跳傘者挑戰的是生命極限,要不為什麼只有二十個人參加呢?
樓頂,二十人已經準備就緒。任華杰也身背降落傘包,他在其他人的後面,不敢接近邊緣。這樣的高度已經讓他頭暈耳鳴,他要是看下去,一定會暈過去的。他只有拼命自我安慰著,一直緊閉雙眼,不去感覺這高度,可是,他的雙腿已經開始發軟,像踩在棉花上一樣,騰雲駕霧。
真奇怪,既然如此害怕,那他為什麼要奮不顧身的來參加呢?就是為了邱顏?要向她求婚?可是求婚也不至于不要命呀。任華杰有些後悔當時的沖動。
「你沒事吧?」任華杰听到有人在問自己。他睜開眼楮,他看見同樣身背降落傘的男人。
「是你?」任華杰想起面前這個人了,就是在美食廣場和邱顏說話的那個侍應生。侍應生也來玩跳傘?真不可思議。
皇甫一鐵注意到任華杰的臉色蒼白,而且一直走在最後面,料到他一定有問題,他好像是邱顏的朋友,出于好意,皇甫一鐵上前來詢問一句。
「沒事。」任華杰又閉上眼楮,不想再理他。任華杰是一個自命清高的人,配做任華杰的朋友的人,都是藝術界才子,或者是商界奇人,皇甫一鐵他一個小小的侍應生,根本不配和自己說話。
皇甫一鐵不在乎任華杰的冷漠態度,繼續問道。「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