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榮華歸(上) 第19頁

「我打擾到小姐了嗎?」趙平瀾只是因為听見她的哭聲心疼不忍,忍不住想以簫聲相陪,沒想到會將她引來這兒。

「沒有,我還沒安置,你呢?怎麼也還沒安置?」

「肚子餓了,睡不著。」

「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趙平瀾只是隨口找個理由搪塞,沒想到她會當真,還要為他下廚,不由得一怔。她總是一次又一次教他驚訝不已,不顧一切救他,為一個毫無關系的人費盡心思,這會兒還要為他這個「護衛」下廚……為何曾經遭受枕邊人殘酷對待,她仍然可以保有如此單純善良的心?

「怎能讓小姐為我下廚?」

「我也餓了。」

「小姐真的肚子餓了嗎?」

「真的,還好伊冬是個嘴饞的,尤其天冷,總想喝點熱騰騰的湯再睡,因此她習慣事先準備好雞湯和配料,不過,應該沒有現成的面條,若不為難,就請你出點力。」

「小姐若是讓我站在一旁看著,我反而過意不去。」

「我們走吧。」張水薇轉身往回走,重新回到她的院落。

莊子上只有她的院落設了小廚房,姑娘家嘛,難免會進廚房琢磨吃食,尤其伊冬喜歡做糕點,隔著幾日總要進廚房大展身手,每當發現新花樣或者有什麼想法,更是賴在廚房不肯出來,父親索性給她弄了一個小廚房。

趙平瀾跟著張水薇進了小廚房,果然如張水薇所言,伊冬備了雞湯和配料。

「我來生火,你來揉面。」張水薇相信他一定沒進過廚房。

「我知道如何生火。」雖然一出生就是貴公子,趙平瀾卻也是出過遠門,知道如何在野地求生,生火這種小事當然難不倒他。

張水薇索性在一旁擔任指揮的工作,看著他生火,再指示他揉面。

「你吃過刀削面嗎?」

「刀削面?」

「顧名思義,刀削出來的面,自然不同于一般面條,是長長薄薄的面片。」

「這樣的面吃起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張水薇故作神秘的一笑。「你吃了不就知道了嗎?」

趙平瀾也不急,按著她的指示抻面,待硬硬的面團被壓成半圓狀,她終于叫他暫停退到一旁,由她做接下來的工作。

趙平瀾看著張水薇做刀削面,見她目光認真而專注,唇角不由得上揚,無論做什麼,她就是這麼一心一意,而這樣的她很美,說不出的動人!

刀削面好了,趙平瀾和張水薇各分得一碗,不過是一大一小,兩人在廚房找了地方坐下,吃著白白的面片,喝著香濃的雞湯。

「這刀削面不似一般軟軟的面條,吃起來特別有勁道。」

「這是師傅最愛吃的面。」一想到花樣百出的華神醫,張水薇笑得特別開心。「師傅也是個嘴饞的,常常在吃食上有一些奇特的想法,不過,她從來不動手,只會在一旁指使我們,有時候沒有人听得懂她說什麼,她會氣得跳腳,還好伊冬在這方面跟她合得來,領悟力又強,總是可以將她想要的吃食做出來。」

第四章雪夜的溫暖(2)

听到華神醫的事跡,趙平瀾不再覺得稀奇了,總之,就是一個很奇特的人,但他對張水薇更好奇。

「你為何想習醫?」他一直阻止自己打探她,如同她所言,想說就會說,不想說就不會說,何必問呢?再說了,終究要離開,還是別知道太多了,可是不經意間,他就知道了許許多多,且是很隱私的事,這宛如在他的心開啟了一道的門,抗拒不了那股想知道更多更深的念頭。

自從他以她的「護衛」自居,他還是第一次不用「小姐」在他們之間劃分界線。念頭一轉,張水薇倒也沒追究他為何有此轉變。「一開始只是想轉移心思,學到後來漸漸生出樂趣,又見到師傅可以用醫術幫人,覺得很有意義,就一頭鑽進去了。不過,比起用醫術救人,我更喜歡當仵作。」

「人人都怕見到死人,你倒是不怕。」雖然她說過活著的人比死人更可怕,可是陪她去驗尸的時候,見到那些冰冷丑陋的尸體,他還是免不了毛骨悚然。

「那是因為他們不明白,死人最實在了,能說的,一定會透過尸體來說。」

趙平瀾聞言笑了。「這麼可怕的事經你一說,倒變得很有意思了。」

一頓,張水薇忍不住反問他,「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

「你見過笑著對活人抽鞭子的人嗎?」

這是他第一次提及過去遭遇。張水薇搖了搖頭。

「那種以凌虐人為樂的才是真正可怕。」

她應該就此打住,可是卻忍不住想知道。「你會作噩夢嗎?」

「不會。」他想復仇的執念已經超過那段日子的絕望。

「我不如你,偶爾還是會從過去的噩夢中驚醒過來,不是放不下,而是記憶太深刻。」略一思忖,趙平瀾安慰道︰「相信我,秦夫人的死不會是結束。」

張水薇兩眼一亮。「你知道什麼嗎?」

「沒有,只是秦家畢竟是應州城最大商賈,大有人想取而代之,他們時時盯著秦家,不會沒注意到秦夫人的案子,不過,因為幾位妓人牽扯到不少權貴,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可是一旦其中一方勢力出現變化,必然有人搶著落井下石,秦夫人的案子肯定會再掀出來。」

張水薇不懂道些,但是抓到一個重點。「你是不是在暗中調查秦夫人的案子?」

「……沒有。」他不自覺就說太多了。

張水薇顯然不相信,歡喜之色寫滿容顏。「若有好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不能保證。」趙平瀾完全沒意識到自個兒的目光有著縱容。

「我知道這不容易,可是試了,就有一份希望。」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不願意連努力都沒有。

若非遇見她,他不會相信有這樣的人樣一善良又傻氣,教人心疼,教人想將她護衛在自個兒羽翼下。

「對了,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當初為幾位妓人驗尸時,我一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下並沒有多想,可是這幾天為了秦夫人的案子想了很多,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在義莊遇見你的那一日,我為一個跌落山崖而亡的男子驗尸,卻發現他死于中毒。他與幾位妓人情況一樣,皆死于中毒,凶手卻刻意制造假象隱瞞,不知道這兩者是否有關連?」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想法子調查。」

「謝謝你。」張水薇笑得很開心,仿佛破案指日可待。

雖然已經言明不能保證,可是當一個人抱著期待,必時時刻刻盼著听到好消息。趙平瀾不忍心見張水薇失望的神情,因此連著數日,他連竹林都沒有走出去,但是好幾日沒見到她,又放心不下的惦記著,幾經掙扎,他終究還是走進她的院落,心想,至少在房門外看一眼,卻沒想到遠遠就听見張伯斌的吼叫聲。

「沒見過像你這麼不知死活的人,我叫你不要去應州城,你就是不听……」

「咳……這與我去應州城一點關系也沒有。」張水薇真的很想叫伊冬拿根掃帚將人掃出去,他就不能小聲一點嗎?

「不去應州城,你怎麼會病了?」

張水薇沒有說話,總不能說是前幾日夜里跑去竹林的關系吧……若是知道此事,三哥哥肯定將屋頂掀了。

「我真的會被你氣死,為何不能安安分分過日子?明知我們手上的藥材是預防爹他們誤了回程,以備不時之需,你還這麼折騰自個兒……這會兒病了,怎麼辦?」張柏斌煩躁的走過來走過去,那日從應州城回來,看起來雖然很虛弱,但是其他都很正常,為何這幾日哪兒也沒去,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甚至日正當中的時候還要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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