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頗不以為然,「她是個有名氣的明星,有許多人會幫助她。你留在這里,看起來就像陪著她走進地獄深淵一樣糟糕。」
「即使她可以找到很多人來,但我不一樣。」徐秀岩定定地說。
他這麼說並非對自己有信心。
「你前妻愛你之深?」深到不願意放開他?那干嘛離婚?
徐秀岩露出苦笑,「不,是我離不開她。」然後回屋里。
隼挑了挑眉,跳上一旁的繩梯,俐落的爬回直升機內。
算了,他從來搞不懂這些沉浸在愛河里的男人在想什麼。
徐秀岩踏進主臥室,她正用指甲刮著窗簾。
他默默把電視放在櫃子上,插上插頭,卻沒有打開;而她正試圖撕開窗戶的膠帶。
「打開,你會後悔一輩子。」他走到她身後,把她拉進懷中。
「但是他們不會。」長長的指甲還刮著、抓著。
「傷害自己,並不會讓你更好過。」他在她耳邊低喃。
「但是他們會。」她說,有點鼻酸。
听出她低落的情緒,黑眸抹上一層暗影,他的神情冷冽起來。
「你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不幸的可憐蟲?」她輕笑,聲音卻沒有笑意。
「我當干員時帶我的前輩。」他說,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他在一次攻堅行動中為了掩護我,而受到重傷,因此被迫退休,從此一蹶不振,我記得第一次到醫院探望他時,他對一切都很樂觀,他的個性原就是開朗積極的,怎麼知道最後他會自殺,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之後的他,日子過得行尸走肉。」
他曾經以為自己會永遠做下去,打擊犯罪是帶給他極高成就感的工作。
結果因為那個前輩的關系,他開始自責,也做不下去了,只好離開喜愛的工作。
「所以你留下來,只是為了補償?但我不是他。」史嘉蕾失笑,表情難看至極。
是嗎?連他也不是真心的……
為什麼到現在才知道根本沒有人願意真心待她?即使不是從她身上圖什麼的人,也有別的心思……
她真的懷疑有人會真正關心她了……
徐秀岩把頭埋在她的頸項里,溫聲道︰「沒錯,你不是他,所以我也不是為了補償。」
他只是明白她之于自己的重要,不希望她走上相同的路。
一句話,燃起了希望,史嘉蕾終于回眸,「那是為什麼?」
她又誤會這個男人了嗎?
還有讓他留下來的原因?
徐秀岩轉過她的身子,迎上她惶惑又緊張的眸光,頓時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就是有人重視、理解分擔她的痛苦而已。
現在,他真的懂了。
「因為放不下。」他說,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第9章(1)
史嘉蕾終于沉沉的睡著。
面頰上猶帶淚痕,偶爾因為外頭的吵雜而皺眉,但神情比起之前放松了許多。
老實說,他並沒有把握她醒來後就能放下一切,海闊天空,可至少已經能從她散發出的沉靜,看出她嘗試接受眼前的混亂,尋找解決之道。
雖然是慢慢的,但不急,他會幫她。
徐秀岩走到浴室,那里有扇用彩色玻璃拼起來的窗戶,是唯一沒有被封起來的窗戶,不過也無法看得很清楚,他只能從采訪車上的光判斷外頭的媒體並沒有離去,反而還越聚越多。
其實可以打開電視,絕對有實況轉播,但想到是為知道媒體是否離開才開電視看,又有種無奈的諷刺感。
扭開洗臉台的水龍頭,洗把臉,徐秀岩拿著毛巾,邊擦臉邊思考靈光一閃念頭的可行性,隨後扔下毛巾,走出浴室,打開筆記型電腦,迅速調查起某些事。
「果然沒錯……」證實了心中所猜測的,他低喃。
「什麼?」史嘉蕾不知醒來凝視他的側臉多久,直到他自言自語,才出聲。
徐秀岩調轉目光,一手輕輕搓揉她短短的發,沉思片刻,忽而笑問︰「你有多久沒有惡作劇過了?」
史嘉蕾被他笑容里調皮的玩興給吸引,忍不住坐起身,「你說什麼?」
「他們在外頭苦苦守候都不願意離開,一定是因為沒有新聞點,那麼就讓我們開個不具惡意的小玩笑,他們也好回去向社會大眾的期待交差,是不?」徐秀岩眨眨眼,頑皮的表情像個小男孩。
「小玩笑?」他的話意味著可能要出現在媒體面前,但是她除了緊張以外,更有點莫名的興奮和期待,大概是被他傳染了吧。
「一個小小的玩笑,幸運的話,就把他們全趕走了,如何?」徐秀岩慫恿著,還加上她渴望的誘因。
史嘉蕾笑了,「你現在好像梅菲斯特。」
聞言,徐秀岩微挑眉,「不主動引誘,只是收集墮落靈魂的撒旦的勞工梅菲斯特?你這形容真有意思。」
她搖搖頭,「不,是警告浮士德失去上帝和天堂愉悅的悔恨。」
惡魔梅菲斯特在一開始就對浮士德要賣靈魂給惡魔的選擇做出了警告——不要為了達成其目的而放棄天堂的保證——就像她現在如果選擇參與他的「小玩笑」,很有可能是悲慘的下場。
但是再糟也不可能糟過現在,又有什麼不可為呢?
——而且他會陪著她。
「別看得太嚴重,惡作劇而已。」他說得很輕松。
「置之死地而後生。」
徐秀岩握住她的手,「我會成為你的同伴,服侍你。」
她要什麼,他就給她什麼,等到一切結束後,就換她回報了。
他想,那將會是個很值得的計劃。
徐秀岩的小玩笑,在隼的大力幫助下,事前準備工作總算可以順利開始。
意外的是于莫莉也來了。
她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什麼也別問了,這次換我幫你!」
雖然徐秀岩很想吐槽她眼底興奮地光芒,但想想確實是人多好辦事,而且于莫莉的個性外向,又具親和力,應該能和史嘉蕾成為好朋友,將來可以分擔她煩心的事。
總是考慮長遠的徐秀岩,任何一個利益都不會錯放。
不過怕史嘉蕾會受到驚嚇,他還是先進屋通知她一聲,卻沒有給她拒絕見面的機會。畢竟繼續讓她與人群疏離的話,早晚有一天她會真的不敢和人接觸。
既然情況已經夠亂了,那就亂到底,也許反而能快點解決。
史嘉蕾有些遲疑,可沒有拒絕,而且明白他們是他的朋友,決定不遮遮掩掩的,連墨鏡都不戴。
史嘉蕾坐立難安的盯著樓梯,率先走下來的是徐秀岩,他迅速走到她身邊,她立刻站起身準備迎接客人。即使沒有踫觸她,他都能感覺得出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緊張感,厚實的掌心輕輕按上她的背,無言給她鼓勵。
史嘉蕾回眸,短促一笑,接著轉向樓梯口,一臉如臨大敵的緊張。
先下來的是外表給人強烈視覺刺激的隼,只見他揚起爽朗的笑容,從容打招呼,「嗨,抱歉抱歉,沒有走大門,畢竟要游過那群食人魚,實在有困難。」
接著出現的于莫莉也說︰「別怪他,那是因為顧及我是個未出嫁的弱女子的關系。」
「你只要點個頭,山下有個男人隨時等著把婚戒套進你手指。」隼大翻白眼。
于莫莉咕噥,「那正是我最近的壓力來源。」接著發現史嘉蕾臉上盈滿困惑又不敢開口問,連忙踏著像跳舞一般輕快的步伐,來到她面前。
「秀岩,快介紹啊!」她笑嘻嘻的催促。
「我的前妻,史嘉蕾。」徐秀岩先介紹身旁的女人,接著才對她說︰「這位是于莫莉小姐,我上司的未婚妻。」
「女朋友。」于莫莉徑自更正,然後說︰「別管我們剛剛說的,如果讓你感到不自在,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怕你待在這里會無聊,我帶了一套繪本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