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她航行了數日所搭乘的船?
水珍珠差點認不出來。
滄瀾將她放下,手還是放在她的腰間以防她逃跑,同時在她耳邊輕喃︰「這艘船,已經是我的了。」
剎那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想起水胭脂的話。
餅水便能換來好結果?
她回去定一把火把玄武廟燒了!
第二章
夜已深。
在她眼前的是成群的海寇。
獵鷹在船上方盤旋,不時發出刺耳尖銳得令人感到不祥的叫聲。
在她身旁的則是海寇的頭子。
陣陣海風迎面吹襲而來,風中夾帶著一股又咸且微甜的氣味,聞起來有些熟悉……對了,和方才他靠近她時聞到的味道相同。
「首領來了!」
「首領,這艘船上什麼也沒有!」
白忙了一場,海寇們忿忿不平的叫嚷著。
水珍珠這才稍稍回神,望向那些激憤的海寇,意識到情況非常不妙。
她又不是搭船去游山玩水的,這艘船上當然什麼也沒有。不過照眼前的情況看來,帶些可以打發這些海寇的玩意兒或許會好一點。
「不對!這艘船上有個女人!」此時,矛頭再度指向水珍珠。
「有女人又怎樣?」
水珍珠一頭霧水,搞不懂她在船上是哪里礙到他們了。
刺耳的問話彷佛瞬間敲醒了眾人的神智,海寇紛紛轉移目標,似乎有個女人在船上這件事比空手而歸還要來得糟糕。
「這女人是從哪兒上來的?」
「對啊,怎麼會有女人呢?」
「帶女人出海是會被詛咒的!」
一個個殺人搶劫不眨眼的海寇在看到水珍珠後,什麼氣勢膽量都拋到一旁,彷佛她比任何鬼神都還要恐怖。
柳眉微挑,水珍珠發現他們似乎很怕自己。
她一個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壓根無法阻止他們,多她一個女人又有何差別?何必說得好像天要塌了般嚴重。
「快把她扔下去!免得招來不幸!」王琥大叫。
她將目光調向尖銳刺耳的聲音來源。
雖然王琥起了個威風凜凜的名字,也有一副剛強勇猛的身材和相貌,偏偏說話嗲聲嗲氣,指著她的時候還用蓮花指,看得水珍珠渾身一震,猛發冷顫。
她認得這個聲音,就是方才令她直打哆嗦的「娘兒們」。
「你是誰?」她暗暗在心里記下,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惡心反胃的感覺。「這里哪輪得到你說話。」
水珍珠藐視的話語刺激到王琥。
只見他兩道粗粗眉毛像兩只毛蟲蠕動,瞪大一雙狹長的眼,怒道︰「咱家可是船上的大副,若要說誰有資格說話,妳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才要閉嘴!」
咱家?依她看是「奴家」吧!
「大副又如何?」水珍珠不屑一顧,輕視得很明顯。
她可是艷府水家的二當家。
首次被人如此徹底的瞧不起,對方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差點讓王琥氣得一把將她扔進海里。
「首領,快離開那女人,她會給船上帶來晦氣的,要不,現在就讓咱家把她扔進海里!」王琥拚命想將滄瀾從水珍珠身旁拉開。
偏偏滄瀾文風不動,站得直挺挺的,比他高出半顆頭,身材亦比他來得魁梧的王琥,硬是拿他無可奈何。
水珍珠真想搓搓兩臂,克制雞皮疙瘩繼續冒出來。
要命!真要說,王琥可能比她還像個「女人」。
看出王琥眼中對那男人的愛意,她實在無法放任自己的眼楮繼續盯著王琥,趁作嘔前別開視線。
「首領!」王琥跺著腳,直想拉開滄瀾擱在水珍珠腰上的手臂。
滄瀾不動可不表示水珍珠不受影響,一個雄壯剛勇的大男人不斷在她耳邊嗲聲嗲氣的「嬌斥」,任何人受得了才有鬼。
「你──」就在她終于忍無可忍的想制止王琥時,滄瀾開口了。
「夠了,王琥。」
他一聲令下,王琥立刻乖乖松手,看著她的眼神雖然不甘心,但對上滄瀾時眼底閃著異常火熱的崇拜。
見狀,水珍珠睨了王琥一眼,「分不清晝夜的雞總算不叫了,耳根子清淨不少。」
「妳說誰是雞了!」安靜下來的王琥又開始叫個不停。
這種人都可以成為大副?依她來看,這群海寇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指名道姓了嗎?」水珍珠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話一說完便不再搭理王琥。
「妳這婆娘──」王琥伸出手欲掐死她。
「我說夠了。」滄瀾發出低沉的喝止聲。
王琥不死心的狠瞪水珍珠,不甘願道︰「是。」
水珍珠還想再說什麼,腰間收緊的勁道使她收回目光,重新望著他。
「別再挑釁他。」滄瀾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
張了張嘴,她原想頂回去,表示自己不將他這個海寇頭子看在眼里,同時挫挫他的氣焰,可下意識又察覺這個男人不好惹,只好作罷。
「哼。」輕哼了聲,她拉扯著他的手,「放開我。」
煩人的夜,惱人的一切。
饒是她現在算個人質,可能否讓她用自己的雙腿好好站著?都已經拿繩子綁她了還不夠?
滄瀾睇著她,唇畔勾起慵懶的笑,靠在她耳邊輕喃︰「這整船都是男人,妳確定真要我放開妳?」
陣陣的熱氣噴吐在她的耳殼,不習慣和男人如此接近的她想退出他的懷抱,怎奈力氣贏不了他,又不想表現出退怯的模樣,只得腰桿打直強撐著。
「是男人又如何?」整船都是男人,難道強摟著她的他就不是?
滄瀾凝視著她閃避的眼,猜測她的心思。
人在他懷中,她以為自己能輕易的逃走?
「妳以為妳逃得掉?」薄唇勾起的弧度煞是刺眼,他又道︰「別忘了妳現在大海上,若妳認為妳能游回岸邊,我可以馬上把妳扔下海。」
沒錯,在大海是不能逃。
水珍珠只得認清這點,但他的話令她沒來由的一陣怒火攻心,帶著肅殺之氣的媚眸直射向他。
「若這是我的船,我一定毫不猶豫把你剁碎了喂魚。」
「這艘船本來就是妳的。」滄瀾突然這麼說,接著語氣更加挑釁,「妳可以把我剁碎喂魚了。」
話落,他松開緊摟著她的手臂,雙手張開,一副隨時歡迎她將他大卸八塊的從容。
這可惡的男人!
「你何不自己跳下去?」水珍珠皮笑肉不笑的頂回去。
是啊!這艘船「本來」是她的,現在變成這樣了,送她都不要!
「需要我把妳扔下去嗎?」對于她的反擊,滄瀾絲毫不看在眼里。
「你!」水珍珠氣得瞠目結舌,圍繞在四周的厲鬼們則咯咯發笑,惹得她又是一陣怒瞪。「真該打斷你的腿,拿針線縫緊你的嘴,讓你不能走也不能說話。」
「感謝妳提醒我該怎麼對待人質。」他不痛不癢的接招,還以顏色。
這男人嘴還挺利的。水珍珠暗忖。
「伶牙俐齒。」她嗤道。
「是妳承讓了。」他反將她一軍。
軟女敕的素手掐成兩個小拳頭,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完全激怒了她,她知道假若自己破口大罵就輸了,是以她抿緊唇,在確定自己能冷靜開口前,暫且休兵。
一旁的鬼怪們看到她有苦不能言的模樣,高興的又叫又跳,瞧得水珍珠心里越發不爽。
「笑笑笑!等哪天做鬼,看我會不會放過你們!」瞪大一雙媚眼,水珍珠咒罵不已。
發現她瞪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喃喃自語,滄瀾不禁感到怪異。
「妳在跟誰說話?」
這女人似乎古怪得緊。
方才在艙房里也是,一打開轎簾便吹出一陣怪風,而後自言自語的情況始終不停,難不成……她是個瘋子?
水珍珠被他的疑問一驚,直覺就要否認,幸好在一旁看不慣的王琥出聲試圖引起滄瀾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