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寰狠狠瞪他一眼。「為什麼是我佔便宜,而不是她佔我便宜?就因為她是個美女嗎?」
「對啊。」全世界的男人都會贊同這一點。
「你跟她很熟嗎?你確定她沒愛滋還是什麼傳染病?」
「呃……」
「萬一她是個人妖呢?這樣你也羨慕?」
「這……」
「女人被男人強吻就算性騷擾,我被女人強吻就算佔便宜?這是什麼道理,你倒是說說看,我洗耳恭听。」
侃言被說得節節敗退,知道自己如果想編些歪理混過去,下場一定又是要被他那堆艱澀難懂的法律條文洗腦。
「好,是你被性騷擾、你被佔便宜。」侃言點頭如搗蒜,偏又不想屈居下風,不怕死地說︰「沒錯,真是可憐哪……一個大男人竟然被女人當眾非禮,真是丟臉丟到火星去了!唉,節哀順變哪……」
「高、侃、言!」
難得的休假日,又剛好沒急件要加班處理,宇寰開著剛買的嶄新房車,設定好衛星導航,心情輕松地要去赴侃言的「賠罪宴」。
昨天他打贏了一樁上市公司的專利權官司,不只荷包進帳不少,身為合伙人之一的他也為事務所穩固了一位大客戶,原本意氣風發的,卻被侃言硬拉去夜店,搞得他烏煙瘴氣,什麼好心情都被破壞殆盡了。
所以,侃言要請他吃飯做為補償,這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
車子由台北市區開往郊區,沒了高樓大廈,漸漸地連老舊房舍都得隔幾百公尺才見著幾棟,接著往山坡上走,視力極佳的他還看見不遠處三三兩兩的墳堆,哪里有好友吹噓的「豪華大餐廳」。
「那小子該不會又想整我吧?」宇寰忍不住嘀咕一句。
蚌性使然,公私兩方面的朋友他向來劃分清楚,要獲得他的信任而成為摯友,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即使已在社會上歷練多年,他認為能交心的朋友,還是只有大學時期認識的那些死黨,而侃言便是其中之一。
那種樂天又無厘頭,還三天兩頭「帶衰」他的家伙,為什麼偏偏會是他的好友?連他自己都想不透。
宇寰打電話跟侃言確定導航系統沒出錯之後,繼續往前開,不久,果然看見那間位于林野間的庭園餐廳。
坐落于綠林深處的餐廳,是棟藍白相間的地中海風格建築,突兀卻不失獨特,也令人眼前為之一亮,但用「豪華」形容還是太夸張了,只希望里頭的餐點真的美味到值得他開一個多小時的車來——
「砰!」
車尾傳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游思,也震得他面色鐵青——不用看後視鏡都知道有個白痴撞上他的新車了。
他擰眉下車,眼光一掃便明白是對方倒車失控擦撞到他的,車身右後方硬是被磨出數道又黑又長的刮痕,還凹了一大塊。
「啐,真是倒霉!」
開著亮紅色三門小跑車的曉晶,下車一看見自己愛車車尾傷痕累累的慘況,立刻皺眉。
一頭飄逸長發隨興地以瓖著水鑽的發夾綰起的她,穿著削肩緊身短T搭超短熱褲,踩著一雙麻質編織的夾腳拖鞋,將豐胸、縴腰和勻稱長腿的優點展露無遺。
美麗的臉孔加上惹火身材,就算她不悅地皺眉也難掩亮麗迷人的風采,換成別的男車主可能會看她看傻了,暫時忘了車子被撞的事,但宇寰一見到她,臉色比下車前更難看。
「又是你?」
才過了一夜,他不可能認錯眼前這個昨晚才強吻他的女子,更沒想到「冤家路窄」這句話,竟然隔天便應驗在他身上。
「是你?」
曉晶的注意力本來全在愛車上,听他那麼一說才抬眼看人,表情也顯得很詫異。
「喂,你該不會是偷偷跟蹤我,故意冒出來讓我撞,好制造機會接近我吧?」
她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倒是被她美色迷惑之後窮追不舍的笨蛋見多了,讓她下意識地不排除這個可能——雖然在那些笨蛋當中,這男人算得上是最出色的一個。
宇寰的俊臉瞬間結霜。「你有妄想癥吧?或者故意的人是你?」
「你——」
曉晶正要反駁,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朋友在電話那端不斷催促她,她一邊回話,一邊看著宇寰已經拿起手機繞著兩輛車拍照存證,似乎不想跟她善罷罷休。
一結束通話,曉晶便從皮包里掏出一疊千元鈔票,數也不數,直接擱在他的後車廂上。
「我趕時間,懶得跟你瞎耗,這些錢你拿去修車吧!」
她帥氣地說完便轉身要回車上,宇寰卻一把扣住了她的右腕。
「有些事不是用錢就能打發的。」他確定這個囂張的女人需要一點教訓。「還是等警察來處理吧!」
那可不行!
這間餐廳是她朋友的老爸開的,他家私釀的葡萄酒可是她的最愛,這回她就是趁跑趴的空檔專程上山來拿預訂的酒,當然也試喝了幾杯,要是遇上警察,酒測一定過不了,到時候才麻煩了!
真是的,虧他人長得帥氣高大,心眼卻有夠小!
「這次我們就私下和解吧!」她耐著性子擺低姿態,可不敢將心里的OS說出口。
「我們已經私下和解一次了。」
他漠然回答她的請求,拿起手機便要撥電話。
「嗚……你這個人實在太不通人情了……」
沒料到她竟然掩面哭了起來,宇寰反射性地按下通話結束鍵。
「哭什麼?」他皺眉問。
「嗚……我爸病危送醫,等著見我最後一面,我急著去醫院才會不小心撞上你的車,再拖下去……嗚,爸……」
為了順利逃月兌,曉晶是豁出去了。
低頭掩住臉是為了爭取時間擠眼淚,當她抬頭,淚眼汪汪地帶著哀怨的眼神望向宇寰,唱作俱佳的她果然騙倒了他。
他原本就只是因為她肇事後一直沒道歉,還一副財大氣粗的態度,才惹惱了他,不願小事化無,但是既然對方是因為家人病危才闖禍,就算他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也不想再追究了。
「你走吧!」
他說完便回駕駛座,找了個空位把車停好,也不看曉晶到底離開了沒,逕自進餐廳和侃言會合。
不過,一個半小時後,等他們用完餐回到停車場,宇寰便嘗到「日行一善」的苦果。
「天哪……」
慘叫的是侃言,真正的苦主早就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四個輪胎都沒氣了耶!」侃言繞了宇寰的新車一圈,無法置信地看向好友。「你買的這是什麼爛車,竟然會自行放氣未免也太夸張了吧?」
夸張的是你!
宇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懷疑好友超乎常人的腦袋里裝的到底是什麼。
「是有人故意把我的輪胎放氣。」而且他大概猜得出是誰。
「啊?」侃言很意外。「真的假的?停車場那麼多輛車,人家干麼只找你麻煩?要惡作劇也用不著把四個輪胎全部放氣吧?你是不是惹到討債公司了?」
宇寰搖搖頭。「是昨晚那個女的。」
「昨晚哪個女——啊,不會是吻你的那個吧?你剛剛說車子被人撞,該不會就是那個女人撞的吧?」
在侃言窮追不舍的詢問之下,宇寰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看來她爸病危的事根本是騙人的,不然她哪有閑功夫整你的車?」
「所以我才說不能隨便相信女人。」
宇寰皺眉說完,環顧周遭仔細確認。果真如他所料,附近連一架監視器也沒有,否則還能找店家調影帶、查車牌,將那個三番兩次耍他的女人揪出來算賬!
「不過,你們兩個在哪里都能遇到,還真不是普通有緣呢!」侃言越想越這麼覺得。「全台灣那麼多人、那麼多夜店、那麼多餐廳,你們兩個偏偏都在同一個地點出現,而且每次都有驚心動魄的‘接觸’,如果老天爺再安排你遇上她,那她搞不好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