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親親 第13頁

但听在齊志昊耳里可沒那麼雲淡風輕,尤其是在被女友冷落了一段日子之後,小扁的這番話簡直像是公然挑釁,觸動他寂寞的神經……

他連看都沒得看了,這小表居然模過……

「過來。」他把佷子拉到浴白旁。

「干麼?」

「沖水啊!」他打開蓮蓬頭,明明說要沖水,卻又拿起浴綿將佷子徹頭徹尾地洗刷了一遍……

「你小力一點啦!」

「閉嘴,你這個走運的小表……」

★★★

夜里,將佷子哄上床後,齊志昊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幾天來收到的字條,最近的一張是前天晚上留下的……

臨時有事,先走了。

「會有什麼事呢?」他對著字條思忖,不明白她最近為何都不直接打電話告訴他一聲,而要留下這些紙條,或叫小扁轉告他先行離開。

她的理由總是累、忙、困、有事,所以恰巧和他錯身而過。但奇怪的是她卻總有時間留給小扁,這一個多星期里她幾乎天天去接小扁回家,陪他吃飯、玩耍,直到他打電話給她說要回家之前……

愈想愈不對勁,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單純的陰錯陽差。

棒日,齊志昊撥了通電話到店里找她——

「後天你休假吧?我們見個面。」

「……」無聲地沉默,她想著該用什麼理由拒絕這次的約會。

「幾點都沒關系,我會等到你有空為止。」他表明一定要見到她的決心。

她握緊話筒,也曉得這一刻終究會來,她逃避不了多久的。

「好,我去找你……」

★★★

汪采瑄刻意避開用餐的時間,和齊志昊約在一家離他家不遠的咖啡廳里,只點了一杯飲料,想把這件事情速戰速決。

「這麼久不見,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開心。」他看著她白淨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里也沒有久違的欣喜,反而帶有一抹平靜的疏離感,似乎比她在字條及電話里留下的感覺還淡薄。

「該不會是因為我沒帶小扁來,你就不想理我吧?」他一如往常地拉著她的手開玩笑,想化解桌間生硬的氣氛,再問問她是否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她黯然地望著那只握住她的大手,不禁悲從中來,不敢眷戀這不該屬于她的溫暖,將手抽了回來。

「是啊,我們是不該再見面的。」她淡淡地說著自己的決定,一個已經折磨了她好些日子的痛苦決定。

「什麼?!」他懷疑若非自己的听力出了問題,就是她說笑的功力已經凌駕于他之上。

她冷靜地面對他的詫異,低頭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紙放到他面前。

「記得這張支票嗎?」

他拿起那張支票端詳著,記憶隨著支票上所載的日期翻涌而上,卷起灰色的浪濤,震懾他的心神……

母親當著他的面交給律師的支票,他當然記得。

可是這張支票竟在她手上!難道……

他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五年前你們在美國叫廖律師把它轉交給我,叫我收下支票後就帶著我姊回台灣,那時我們還通過電話,你記得嗎?」她定眼看著他,至今還是很難將兩者聯想在一起,怎麼都沒料到自己當年想苦苦哀求的那個男人,竟然會是摯愛的他。

這張支票一直被她收著,未曾動用過。她甚至不敢告訴父母這張支票的存在,不想讓雙親也受到這種被人拿錢打發的羞辱。

今天,終于有機會還給他們齊家了。

「你說過家里就你一個孩子,沒有其他兄弟姊妹。」他記得她曾經這樣說過的,為什麼現在會突然冒出一個姊姊,打亂了眼前的局面……

難怪她會叫小扁改口叫她阿姨!

他被這措手不及的情況弄得思緒大亂,驚愕不已,甚至荒唐地希望她會在下一秒跟他宣布這只是一個可惡的玩笑。

她沒有姊姊,這支票也是假的……

「對,自從姊姊過世後,我們家就只剩我這麼一個女兒,誰都不想再提起有關我姊的傷心往事,更不敢聊起那個下落不明的孩子,因為那都是我們心中永遠無法抹滅的遺憾。」她苦澀地說道。不提,是因為不想觸動那些無以彌補的傷口。

這些年來母親還將她們姊妹倆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維持原狀。父親嘴上說汪家只有一個女兒,每年卻都在姊姊忌日那天獨自飲酒,直到深夜。

誰敢提起呢?連她自己想起來都會痛了,何況是父母。

齊志昊凝視著她躍動的眸光,可以讀到她心中所受的傷痛,然而破碎的希望也正刺傷他的心,沒讓他好受。

那些流向他心髒的碎片也正凌遲著他……

「我也沒听你說過你爸以前是醫生,幾年前才舉家移民到日本,還有你哥……去了美國。」說起來,他們都被命運幽了一默。這段時間里他們太專注于愛情,都把焦點放在彼此身上,卻沒有去了解對方的家庭背景,所以才會遺漏這麼重要的事,造成這錯愛一場的苦果。

「是我哥的照片,對吧?」他迅速地想到事情的關鍵點,知道小扁讓她看過家人的照片,也聊過家里的事。但他沒想到那些原本認為的芝麻小事會引發一個這麼大的海嘯,挖掘出這層驚人的關系。

她僅頷首,沒說話,默然以對……

面無表情,其實是用了她很多力氣才裝得出來的鎮定。

第6章(2)

「當年我哥走得太突然,對我們全家都造成很大的打擊,很抱歉當時的我沒有辦法對你仁慈。」他承認自己當時的確有失厚道,不夠理智,因為突如其來的死訊就像雷電般重擊他的腦門,讓他沒辦法思考太多,只是承載著痛失手足的悲慟,麻木的陪著母親處理完所有事宜。

那時母親把哥哥的死全歸咎于那個拐走他的女人身上,堅決地認定汪家的人沒資格養育那個孩子,而思緒混亂的他也很不公平地默許了母親的做法,認為她姊姊是該為哥哥的死負起最多責任,藉由對第三人的指控來宣泄心中那股巨大的沉痛。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在逐漸釋懷的過程中找回理性,覺得他們毅然決然帶走孩子的做法對汪家並不公平,特別是在听到小扁問起爸媽的時候,他的心中甚至會萌生一絲虧欠的感覺……

如果當初他支持哥哥的選擇,不要反對他們的戀情,結果會不會有所改變?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命喪異鄉?

這個無解的問題,偶爾會在他心中遺憾地回響。而眼前他能做的,也只有替哥哥、嫂嫂好好照顧他們的兒子,讓小扁健康快樂地長大成人。

「你們不僅當年殘忍,現在也是。我听小扁說他沒看過媽媽的照片,對我姊的事也知道得寥寥可數。」她指控著齊家對姊姊的無情,到現在也沒改變過。

「我對你姊的事情確實了解不多,你應該知道我們之前沒什麼接觸,我也很少和我哥聊起她的事。」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多告訴小扁一點有關他媽媽的事情,但他對嫂嫂的了解真的很有限,唯一見過她的一次,就是跑去美國找哥哥大吵一頓的那天。

對此,他的真的感到很懊悔,奈何再多的憾恨也修補不了那場不愉快的會面,以及和嫂嫂相處的機會。

「那照片呢?我那時明明留下很多照片沒帶走,里面怎麼可能只有姊夫和小扁的合照,沒有我姊的照片!」她稍顯激動地質問他,不會記錯自己親手整理的東西。

必于這點,齊志昊有口難言,總不能告訴她那些照片早就一一粉碎在母親的怨恨下,成了她泄忿的犧牲品。

時至今日,母親還是對哥哥的死耿耿于懷,所以齊家上上下下才把有關她姊姊的話題視為禁忌,避免觸怒齊母。他之所以會告訴小扁那點訊息,純粹是因為不忍心看佷子對生母的事一無所知,而且他從小就沒哥哥乖,向來挨罵慣了,再被多念這幾句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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