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不乖 第20頁

夏靜言低著頭,小口小口地用餐,眼角余光還不時往他身上飄,心想他怎麼如此冷靜,還沒對她大發脾氣?按照慣例,他應該不會這麼容易放過她才對。

她看著他,一頓早餐吃得戰戰兢兢,再也沈不住氣——

「昨晚我是不是——」

「是。」

「是什麼?」奇怪,她話都還沒問出口耶,他有必要答得這麼急嗎?

裴羿暍了口咖啡,優雅的切開盤中的培根。「自己出了什麼糗,還需要我再重復轉述一遍嗎?」

一句話就堵得她啞口無言。她立刻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丙然沒錯,她依稀記得昨晚嚴司佑走後,留下了另一個人來陪她,當時她醉得糊里糊涂,不但對那人耍任性、發酒瘋,最後還賴到人家身上抱著不放…….最慘的是,一覺醒來才模模糊糊的想起那人竟然是裴羿!

「對不起。」她恩怨分明,含糊地道歉。

真諷刺,她昨天才為了上次喝醉酒的糗態向嚴司佑道歉而已,今天又——唉,酒精果然是穿腸毒藥,害人不淺。

不過換個樂觀的角度想,至少這次她只有賴到他身上,而不是床上……

她偷偷吐著舌頭,小小的心思在雙頰上化為一抹嫣紅。

裴羿不動聲色地將她可愛的模樣收進眼底,拿起紙巾拭嘴,好掩飾嘴邊的笑意。

「不必道歉。」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報紙及雜志。

見到他要離開,她偷偷松了口氣,慶幸自己終于能輕松自在地吃頓早餐了。

想不到這次他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完全沒打雷下雨,真是上天保佑。

然而他卻在走過她座位時停下腳步,彎下腰在她耳畔輕言道——

「看在你那麼誠懇地說愛我的分上。」

轟地一聲!她如遭雷殛地瞪大眼,手里的刀叉落在桌上,什麼食欲都沒了。

他燦爛一笑,心情大好。總算不枉他昨夜充當「慈母」伺候她就寢,今早又特地延後工作時間,坐在這里等她下樓用餐了。

他一走,她立刻懊悔不已的抱頭苦嘆。

完了,昨晚她到底還說了什麼丟臉的話?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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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夏靜言香甜入睡,在柔軟的枕頭山上安穩成眠,然而正當熟睡之際,耳里卻隱隱約約的飄進一絲痛苦的申吟……

半夢半醒間,她懷疑自己在作夢,但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她身邊……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尋向聲音來源——

是裴羿。他擰緊眉頭、扭曲著臉,額上滲出豆大的汗水,在床邊蜷縮著身體,發出沉悶的低吼。

他怎麼了?作惡夢嗎?她揉揉迷蒙的眼楮,撐起身子端視他痛苦萬分的模樣,一時間睡意全失。

這家伙……該不是裝的吧?她半信半疑的朝他伸出手,才剛觸及他的肩膀,就立刻被他反手抓住!

「水……」他的手顫抖不止,力道略顯薄弱。

他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樣讓她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跳下床去幫他倒了杯溫開水。

他沒有伸手接過那杯水,反而朝床頭邊的櫃子模索……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不見平常盛氣凌人的囂張神色,他看起來好虛弱。

「止……止痛藥。」他咬緊牙根。可惡,為何這條該死的腿會痛成這樣,害他連話都說不好。

照著裴羿的指示,夏靜言迅速翻遍每層抽屜,終于在最底層找到一瓶小玻璃罐。

「要吃幾顆?」她邊問,邊旋開蓋子。

「隨便。」

隨便?!有沒有搞錯,這家伙痛昏頭了嗎?藥也能隨便吃啊!

她扭亮床頭燈,看清楚瓶身上的用藥指示,然後倒出兩顆藥丸喂進他口中。

餅沒多久,裴羿的疼痛已經獲得舒緩,但沒有完全消失——這點從他臉上的僵硬表情就看得出來。

「你的腳怎麼了?」剛才他蒼白痛苦的神情,好像隨時會斷氣一樣,嚇死人了。

「老毛病,死不了人。」裴羿冷嗤,忍著陣陣酸楚的抽痛,搓揉左膝及大腿。

哼,這條廢腿!平時鈍得像塊木頭,一發作起來,卻又痛得椎心窒息。

夏靜言知道他在忍,從他臉上緊繃的線條和深緩的呼吸,看得出他正在忍耐一股啃蝕人心的折磨。

明知道不該對他存有惻隱之心,但她就是狠不下心來對一個臉色蒼白、神情虛弱的可憐人置之不理。

「我看看——」她想檢視他腿上的情況,卻被他攔住。

「不用了。」他攔住她的手。

被潑了一盆冷水,夏靜言瞬時覺得有些惱火,又不甘心地伸出手——

「我說不用!」他再次擋掉她的手,收緊眉心,凝重的臉色上添了點不悅的情緒。

那片歷經車禍重創和多次手術所留下的丑陋疤痕,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反胃,這些年來,那些跟他上過床的女人,哪個臉上不曾露出過驚懼與嫌惡的神情。要不是他出手夠大方,那些虛榮貪婪的女人才不會那麼死心塌地臣服于他身下,費盡心思地取悅他。

但夏靜言不同,他就是不想從她臉上看到半點鄙惡的表情,也不想在她面前揭穿這段丑陋的過去。至少,不是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

她盯著他,血液里的叛逆因子全被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所挑起,他愈是不高興、不喜歡、不願意——她偏要!

她出其不意地將手伸向他的褲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揭開他的秘密——

「嗄!」她倒抽了一口氣,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撼住。

那條像被輾碎再拼湊過的腿……變形的膝關節上連接著一大片顏色深淺不一的傷疤,就像幾塊被胡亂縫接的破布,硬是糾結重疊在一起,顯得格外扭曲而猙獰。

夏靜言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直到此刻,她才體會到那場幾乎奪走他生命的車禍究竟對他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傷害,以及他躺在醫院里接受手術與復健治療的那幾年里究竟吃過多少苦……

這些她全听美桃說過,卻從來沒仔細想過他所承受的痛苦與折磨。

「你滿意了吧。」裴羿的臉色驟變,冷冷地撥開她的手,拉下褲管,遮掩住那令他難堪的缺陷。

她驚嚇過度的表情,深深刺傷他高傲的自尊,造成強大的殺傷力。

原本他以為她跟其他的女人不同,但事實證明,她不過也是個重視外表的膚淺女人。

他諷刺地猜想,這會兒她恐怕也要經過好一段時間,作足一番心理調適,才能習慣他這副「不堪入目」的軀體。

「當然不滿意。」她定下神,再度拉高他的褲管。

「你到底想干麼?!」他大吼。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要看看你的腳有沒有事嗎?你耳朵有問題是不是?」她也不客氣地吼回去,順道賞了他一記白眼。

她小心翼翼地踫觸他的左腿,動作又輕又柔,就怕再弄痛了他。

「別裝了,你不用勉強自己。」她怎麼可能不對這惡心的畫面產生反感。

「不過這樣也好,你剛好乘機看清楚自己嫁的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男人,一個拖著條廢腿、連路都走不好的瘸子!」他惱羞成怒的自嘲,搶先一步踐踏自己的自尊心,寧願選擇自刎,也不想等著她用嫌惡的言詞貫穿自己的心。

夏靜言懶懶地抬眼看他。「裴先生,你這是在自卑嗎?」

她不明白他為何總要放大自己的傷勢?他左腿的行動力明明沒那麼糟,他卻硬要把那一點點遲緩的反應說成嚴重的缺陷。

她相信這個家里沒有一個人會把他視為行動不便的傷殘人士,尤其是他對她窮追不舍的時候,她真懷疑有問題的是她自己的腳,而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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