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敬酒不吃吃罰酒!」誘哄的笑容頓時自清艷的臉蛋上消失,茴萱瞪著路曉香,一抹陰狠浮現在精致描繪的杳眼里。
「對不起!對不起!曉香不是故意的……」看著散落一地的銀子,路曉香愧疚的不斷道歉,本來想幫忙撿,卻又想起那些銀子背後所代表的意思,才伸出去的手連忙又縮了回來。
「賤人!」茴萱哪里還听得下路曉香的道歉?她好說歹說,這丑丫頭就是不領情,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來硬的!
瞪著眼前總是能獲得華元樸微笑的臉蛋,一股妒意頓時街上心頭,茴萱玉手一揚,啪地一聲,狠狠打了路曉香一巴掌。
沒料到茴萱竟會對自己出手,路曉香整個人愣住了,她叫都沒叫,只是愣愣地看著那張扭曲的清艷臉龐,然後傻傻地問︰「為……為什麼?你為什麼打曉香?」
「因為你該打!」茴萱是打紅了眼,話才說完,迅速又揚起了右手,眼看就要往小臉上揮去——
「住手!」一只大掌在電光石火間阻止了她的惡行!
笨住那雙惡狠的手腕,華元樸一臉鐵青,像個鬼魅似地忽然出現在茴萱的面前。
「華公子?」瞧見來人,清艷的臉蛋瞬間慘白。
「小姐,華公子他好像……好像進來了!」春兒急忙忙地奔進大廳門口,可當她一看到眼前所發生的事後,卻再也不敢前進。
華元樸沒有分神去看一臉驚嚇的春兒,此刻他俊俏的臉龐上,優雅的愜意不再,溫和的笑意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線條、暴怒的眼神。
他真不敢相信他親眼所見,不過才一盞茶的時間,他的香傻蛋竟然就被人賞了個巴掌,而施暴之人竟然還是去年讓他產生靈感的女人!
「誰準你動我的人了?」低低的、冷冷的,冰銳的聲音自華元樸的齒縫間進出,凍得在場所有的人不敢動彈。
「我……」從來沒見過華元樸這般凶狠的表情,茴萱嚇壞了,她的唇瓣劇烈顫抖,競吐不出第二個字。
「說!她做錯了什麼事,你為何打她?」猶是那凍人血骨的嗓音,盯著眼前臉色發白的女人,華元樸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同情她。
此刻充滿他體內的只有熾烈的怒火和以牙還牙的沖動,若不是大腦里尚有一點理智存在,若不是他從來不打女人,他早折了她的髒手!
「因為……因為……」顫抖的唇辦還是吐不出個所以然。
「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信不信我折了你的手!」他故意恫嚇。
「不,不要折斷我的手,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茴萱被嚇壞了,扯開嗓子就是連串的尖叫和告饒。
她後侮了,她真的後悔了!
她後悔打了那丫頭,也後悔喜歡上眼前的男人,這男人根本一點也不風度翩翩,根本一點也不玉樹臨風,她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會愛上他!
「放了你?」豐潤的唇瓣扯出了一抹冷漠無情的弧度。「你無緣無故地打了我的人,卻要我放了你,這是什麼道理?」
「對不起,我跟你賠不是,請你放了我,放了我!」再也承受不住那雙黑眸所散發出來的冰冷,茴萱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顆顆的眼淚迅速糊了她臉上精致的粉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透了。
一雙小手法怯地扯上了華元樸月牙色的緞袍。「主子……」
華元樸轉過了頭,他的表情像是春日的天空,說變就變,方才冷厲駭人的表情瞬間軟了下來。
瞅著小臉上那沭目驚心的五指印,他想也沒想,立刻伸出左手將她勾進了懷里,接著低頭細細審視她受傷的程度。
「疼嗎?」
「不疼,一點也不疼。」瞅著那張總算恢復正常的臉龐,路曉香眼里的恐懼才急速消退。
主子適才的表情真的好嚇人,彷佛是來索命的厲鬼,嚇得她兩腿發軟,幸虧主子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否則她可能連站都不能站了呢。
「別說謊,你的臉又紅又腫,怎麼可能會不痛!」路曉香的逞強讓黑眸里瞬間閃過一抹怒氣和濃濃的心疼。
「沒關系,上回大夫給的藥膏還有剩,曉香抹一抹,很快就好了。」路曉香一點也不以為意。
「什麼叫做沒關系!」瞪著那雙毫無怨懟的澄澈大眼,華元樸忍不住低吼道。
「你真是蠢透了你曉不曉得?人家打你,你也不曉得要躲,只會呆呆問人為什麼?若不是我及時出面阻止,你真想變成整顆的紅饅頭麼?」
若非他親眼所見,他還真沒想到她可以蠢到這種程度。
還好今日只是茴萱一人對付她,若是一群女人,她早去了半條命了!
「不會的,茴萱姑娘的力道不大,曉香頂多變成壽桃包而已。」路曉香搗著發疼的臉頰,實話實說,不料卻換來華元樸的狠瞪,不過她卻沒發現。
她偏著頭,望著那哭得像是個孩子似的茴萱,整顆心溢滿了同情。
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哭得這般淒慘過,可茴萱姑娘卻哭得這般淒慘,想必定是被主子嚇壞了吧?
貝齒輕咬著下唇,小手又扯了扯那月牙色的緞袍,秀眸隱含期盼地望向那雙又變得冰冷的黑眸。「主子,您放了茴萱姑娘好不好?」
「她打了你。」聞言,霸氣的眉宇之間立刻出現好幾個皺摺。
「她不是故意的,而且曉香也有不對,是曉香不小心打翻了銀子,所以茴萱姑娘才會生氣。」
「銀子?」黑眸很快就發現一地的銀錠。「怎麼會有這些銀錠?」
「呃……」路曉香不敢說出實話。
然而聰睿如華元樸又何必非得听到答案不可?光是看她眼里殘存的難過,他立刻就推敲出事情的原委,瞬間,俊容面色更寒,他拉高聲調道︰「她那樣對你,你還替她說話?」
眼見華元樸又有化為厲鬼的趨勢,路曉香有些害怕地縮起脖子,不過小嘴卻仍不放棄地張合。「曉香不是替茴萱姑娘說話,曉香只是覺得曉香也沒怎樣,主子您就別太刁難茴萱姑娘了,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
「是得饒人處且饒人!」華元樸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發出吼聲。
「呃……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才對,所以主子您就饒了她吧?」
「笨蛋!」
「是,曉香是笨蛋。」就算主子這時說她是大豬頭,她也認了。
搗著發疼的耳朵,路曉香一臉畏縮,可眼里的乞求始終沒有消退。
在那雙澄澈無邪的秀眸注視下,華元樸的臉色愈來愈鐵青,心中的怒火也愈燃愈熾,然而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該死的!」
深吸一口氣,黑眸緊閉,再睜開眼,他終于肯甩掉手中顫抖的玉手。
不再多看那令他作嘔的精致臉蛋,他牽起那女敕女敕軟軟的小手腕,轉身就往醉紅樓的大門走去。
「我們走!」
第五章
哇哇哇哇——
闢道上,馬蹄聲響亮地回蕩著,馬車內,一股詭異的氣氛卻靜靜地蔓延著。
瞅著眼前那張抹著藥膏、又成了切半的油炸紅饅頭的小臉蛋,華元樸仍是余怒未消。
他氣自己為何當初不一口回絕茴萱的邀請、踏進了醉紅樓,氣香傻蛋被人打了卻不曉得要躲,不過他更氣的是自己為何沒有保護好她。
早在春兒那丫頭在後院里探頭探腦盯著他瞧時,他就該警覺不對勁,而不是怕又會被女人纏上而遲遲不想進屋,結果卻給了茴萱那女人使壞的機會。
他的疏忽,不僅讓香傻蛋受了傷,同時也讓自己的心受了傷。
是的,他的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