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到解口令,墨十忙不迭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公子,听說那名殺手是青城派的掌門人?」
因為今日一整日他都在外頭打探消息,殺手一事還是回來後才听說的。
「沒錯。」江湖教派,唯青城派擅使軟劍,傳聞一個月前被寧生門所滅,掌門人中了奪魂,可能已被寧生門利用作為殺手,不過江湖是非多少不可信,卻沒料到傳聞已在他身上得到證實。
墨十聞言,暗自心驚,「連青城派的掌門人都成了他們的殺手,可見寧生門的勢力已是如日中天,屬下認為咱們何不尋求武林人士的協助,共同抵抗寧生門的侵犯呢?」
歐陽飛溟想也不想就否決。
「不妥。」
「小的不解,還請公子解答。」
「其一,江湖事由江湖人解決,咱們生意人井水不犯河水;其二,既然已是如日中天的勢力,咱們更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同仇敵愾些許可以多份力量,不過此舉不也代表著與寧生門公然作對?你想屆時咱們還能全身而退麼?」
听著歐陽飛溟的分析,墨十這才豁然開朗。
鮑子說得十分有理,敵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如今寧生門是拿錢辦事,只要他們釜底抽薪,自然可以恢復昔日的安寧,可若是惹惱了寧生門,只怕歐陽家將成為下一個青城派——完全受控于寧生門,替他們辦事,做他們傀儡。
「公子英明!」俯首,墨十對于自家主子的聰明才智佩服到了極點。
「是不是英明還很難說呢……」
喃喃著,垂睫,歐陽飛溟出神望著那搖曳不定的燭火,向來淡定的心緒全飛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知她還氣著他麼?
雖然明知她的性子自由奔放、不受約束,定是無法忍受別人的責罵約束,可他當時真的是擔心又害怕,才會沒顧慮到這點。
只是從來不曾為誰擔心、不曾為誰害怕的他,竟會為她亂了方寸,莫非情意這兩個字真的會讓人痴傻?
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動情的一天,卻被那古靈精怪的小泵娘給擾亂了心房……
想起那一雙總是直勾勾看人的鳳眼兒,那一張不懂含蓄、總是如春花般燦笑的小紅唇,以及那一顆小奸小詐卻又萬般天真無邪的心靈,他的整顆心就像是被春風拂過的湖面,再也無法平靜。
為何要引她來東宿城?
墨十只知其一,卻不知隱藏在他心中,其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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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嬌女敕女敕的嗓音在房門口響起。
彌樂生笑著轉過身。「俺的乖孫女,你今天趄得可真早哪!」
眯眼,彌多安狐疑的望著自家爺爺。「爺爺,一早天才剛亮,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兒啊?」
「乖孫女,俺雖然個子不高,但動作可是光明正大,你哪只眼楮看到俺鬼鬼祟祟了?」彌樂生啐了一口,不以為然。
「兩只眼楮都看到。」實話實說。
「放你的大狗屁!一太早就胡言亂語,發神經哪?俺不跟瘋子說話,先走一步。」話才說完,一溜煙的就往前沖。
「等等!」彌多安見狀,更覺事情不對勁,撩起裙擺也往前沖。
山中練成的好腳力在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她一連跑過好幾個小庭園想要追尋自家爺爺的身影,但卻在池塘邊發現自己把人追丟了。
她左顧右盼,眼角發現一抹可疑的人影在右後方一閃而逝,不多想的腳下一轉就往後沖,卻沒料到竟撞上一堵肉牆,縴細的身子瞬間被彈了出去,幸虧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細腰,她才不至于跌跤。
「好狗不擋路,是誰擋我?」怒沖沖的抬頭就罵。
有大腦的,這個時候絕對都下會開口承認自己是只狗。歐陽飛溟默默的望著她。
「原來是你!」見著了歐陽飛溟,嬌艷的臉蛋瞬間一沉。「一大早的你杵在這里發什麼呆?害我差點跌跤。」
發現她似乎還認得自己,黑眸里閃過一絲竊喜,但想到昨日的情形,還是不敢大意,于是輕聲問︰「你還記得我是誰麼?」
「廢話,你是歐陽飛溟呀!你腦袋撞壞啦,問這什麼笨問題?」
听她一字不差的念出自己的全名,黑眸柔了柔,輕輕笑道︰「我以為你又忘了我。」
本以為以她的記性,經過一夜八成又將他給忘了,卻沒想到這會兒竟能念出他的全名,莫非她已將他放在心上?
「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你昨日把我臭罵了一頓,我恨得要死,怎麼可能會忘了你?」氣呼呼的表情一如昨日。
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噙笑的嘴角因此僵凝。
「都怪你,要不是你無端杵在這,我早追上爺爺了,這次的新仇加上昨日的舊恨,遲早跟你算!」
瞪了他一眼,撩起裙擺就往前沖。
爺爺昨兒個夜里才回來,回來時,臉上掛滿了詭異的笑容,不知在外頭干了什麼好事,這會兒一大清早又鬼鬼祟祟的瞞著她出去,肯定有鬼!
她一定要跟上去看看。
「吃過早膳了沒?」他跟上她的腳步。
回頭看了他一眼,她冷哼一聲,沒搭理,兀自找尋著爺爺的身影。
沒有死心,歐陽飛溟優游自在的跟著她的腳步,她往東方跑,他跟著往東方跑,她往北方奔,他也跟著往北方奔。
一路上她找人,他說話。
「這個月有錦市,稍晚一點,許多外地來的布疋商人會在東門的市場叫賣,當地的染坊織坊也會準備許多節目吸引顧客上門,每年這個時候街上總是特別熱鬧。」
听到「熱鬧」,彌多安已有些心動,找人的動作也有明顯的停頓,只不過嘴巴上卻是言不由衷。
「熱鬧又如何?不過就是賣布而已,一定很無趣。」
「不止賣布,還有外地來的雜耍團,趁著人多的時候表演賺錢,另外各地小販也會齊聚一堂,趁著錦月大發利市,整條街上什麼玩意兒都有,吃的玩的、穿的用的、看的喝的,無奇不有。」
他繼續引誘,她自是愈听愈心動。
如今爺爺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自己要找也不知從何找起,可東門那兒可就不同了,听起來熱鬧又有趣,似乎很好玩的樣子,兩相權衡,爺爺的事似乎也沒那麼急,她沒必要現在就弄清楚吧。
視線一兜,繞到他身上,她停下腳步狐疑地問︰「你跟我說這些干麼?」
「昨日的事……你還氣著?」他終于說出來意。
為了昨日的事.他一早就來找她,正巧瞧見她追著彌老先生跑,正想出口喊她,不料她卻突然轉身往他撞來,還好他眼明手快,否則這下他的罪狀可能又要添一樁了。
「當然,昨日我又沒惹到你,你卻數落我一堆,我不氣難不成還要感謝你呀?」她噘著小嘴,一雙靈媚的鳳眼兒斜斜的瞪著他。
看著那溢滿怒氣的小臉蛋,他不禁苦笑。
唉,平常瞧她記性也沒多好,怎麼倒是這般會記仇?早知如此,昨日就該換個法子勸退她。
「昨日的事是我不對,當時我擔心你可能會受到波及,一時情急口氣自然差了點,我在這里跟你賠不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讓她平息怒氣,他不介意低頭道歉。
沒料到他竟會出口道歉,她明顯愣了一下。
她再怎麼不懂事,也明白他的身分是這問屋子的主人,而她則是借住的客人,主人最大,就算做錯什麼事,她這個客人也沒資格置喙,可這會兒他卻低聲下氣的向她道歉,教她怎麼不意外?
望著那雙總是溫柔注視著她的黑眸,心里頭那鼓鼓的怒氣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甜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