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到皇上 第19頁

「奴婢只是瞎猜,皇上恕罪。」

「就算是太後的人,也不會做事如此不干淨,總會給她找一個適當的身份吧?」他補充道。這個補充,怎麼听都像是在為她開月兌的理由。

「其實也不必,」敏玲卻不識趣地提醒,「這樣反而更好,如果出了什麼事,怪不到太後的頭上。」

「她若冒充宮人,當初入宮的時候,總得給守門的侍衛一個交代吧?這深宮大院是誰都可以進得來的嗎?」楚默然費盡全力為她辯解。其實「真相」為何,全憑他一個人的裁決,他根本毋需辯解什麼,但就是想為她找個理由,不是為了說服別人,而是說眼自己。

「听說以前曾有嬪妃這樣做過,把打算安插在各宮的眼線事先偷偷引渡進來,待到奴婢分配到各院之時,再讓眼線混入其隊伍之中,順便給管事太監一些銀兩,打個馬虎眼,于是就算沒有名冊,眼線也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畢竟宮女不是娘娘,對身份的驗證沒那麼嚴格。」

「荒唐!」楚默然執著地搖頭,「這只是傳說,沁玉絕不可能是眼線。」他在騙誰?騙眼前的敏玲?還是騙他自己?

他的執著讓敏玲無話可說,也不敢再說。

「你去吧。」他揮了揮,打發眼前多嘴的宮女。

敏玲乖巧地退下,楚默然卻佇立在原地,久久忘了動彈。

腦中雜亂的念頭揮之不去,為了不讓自己多想,他必須找個讓自己心情平復的地方。

本來,平復心情的地方應該是個清幽怡人之處,但不知為何,腳步卻不听使喚的來到了她的房中。

是想去審問嫌疑犯人嗎?他真恨自己不該這樣多疑。

門一推開,他就後悔了,想起不久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之前那一劑避孕湯藥的陰影還梗在他們之間,他真不該這麼早就來見她。

沁玉坐在床上,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神情也相當安寧,看到他的一瞬間,也並無顯露出不悅的表情。

「你回來了。」她若無其事的對他微笑,「我這頭發有點打結了,幫我梳梳。」

楚默然走過去,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玉梳,輕輕替她理順烏絲。

「你放心……」沁玉忽然道。

「嗯?」他回過神來,看見她正抬眸深深望他。

「我不怪你。」她將臉兒貼住他的大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她是指避孕湯藥的事吧?然而他此刻早已無心談論此事,因為有另一個巨大疑惑困擾著他。

「默然,你的手好涼。」觸及他掌內的溫度,她有些詫異,「怎麼了?」

「沒什麼,」楚默然終于勉強地笑了,「大概是因為……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吧。」

騙,又是騙,本應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為什麼說起話來,沒一句是真的?

「不要再說這些了,我怎麼會怪你呢?」她相信這個謊言,釋然地再次依偎著他,「默然,下個月你還要到鐵檻寺進香嗎?」

「老規矩了,一定要去的。」

「我能跟著一起去嗎?」沁玉問。

「你要跟我一起去?」楚默然一怔。

「以前不都是我陪你去的嗎?這次不可以嗎?」不過這一次有點特別,她得去見遂王。

「我跟二弟約好了,要在鐵檻寺見面的……」偏偏這次他沒打算帶她一起去。

「我也好久沒見過遂王爺了,正好听他說說紀州的風土民情。」她微笑著堅持初衷。

楚默然深邃的眸子,再添一絲迷惑。

他不願意把自己最愛的人兒跟太後聯想在一起,可她明知自己與皓明有事要談,還如此摻和進來,究竟是何用意?

難道,她真是太後派來監視他的?

***

沁玉見過遂王楚皓明一次,也是在這兒,鐵檻寺。

人們都說楚皓明生得比宮里最美的妃子還要嫵媚,但她卻覺得,他眉宇間自有一派陽剛,很有男子氣概。

「拜見皇嫂。」楚皓明恭恭敬敬的給她作了一個揖。

她臉上一陣臊熱。木蘭那丫頭真多嘴,竟然把她和默然的關系抖露無遺!

「快別這麼叫,我只是一個無名無份的薄命人罷了,哪里受得起如此稱呼。」沁玉連忙扶他起身。

「那我只叫你嫂嫂,把‘皇’字去掉,如此便親切許多吧?」楚皓明粲笑道。

羞紅的臉再次發熱,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對了,皇兄呢?」楚皓明往她身後張望了一下。

她臉色有異的回答,「他正在後面的禪房休息。」其實他是睡著了。喝了她給的安眠茶以後,沒提防的默然很快便臥倒在禪房的睡榻上。

「皇兄身體還好吧?」楚皓明只以為他是體力不支,關心的問。

「他沒事,只是我想單獨跟王爺您聊一會兒。」沁玉四兩撥千斤的答。

「我听木蘭說了,嫂嫂想問我當年靜妃的事情。」

「當年那個案子是王爺經手的?」

「談不上完全經手,只是跟著宗人府調查了一二。」楚皓明苦笑,「嫂嫂你也知道,這深宮里有許多謎案,最終都找不到真相。」

「我懂。」沁玉點點頭,「可還是想問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仿佛魚兒離了水,在絕境中做最後一點掙扎。

「嫂嫂有什麼問題盡避問,小弟知無不言。」

「我只有一個問題──听說當年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受傷的品妃,她的傷勢到底是怎樣?可以詳細描述一下嗎?」

「品妃?」楚皓明沒料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不由大感迷惑,「她跟靜妃的死有關系嗎?」

「王爺只需回答我,恕我不便多言。」她緊張得一顆心怦然直跳,她猜錯了嗎?但願,是錯的。

「沒錯,當年品妃的傷勢,是我幫著驗的。」楚皓明蹙眉回憶,「從外表看,是被尖刀以筆直的角度直插入背心,傷口極深,若再偏一點,傷及心髒便沒救了……」

「筆直的角度?到底有多筆直?」沁玉順手撿起一根樹枝,「王爺能再說明一下嗎?」

「與背心完全垂直,就像這樣。」楚皓明用力一甩,樹枝從他手中飛出去,插入附近的樹干之中。

「就像這樣?」沁玉怔怔地望著垂直沒入的樹枝。如果真是這樣的角度,那麼她的猜測豈不完全錯了?

「嫂嫂,還有什麼要我回答的嗎?」楚皓明不解地望著呆愣的她。

「……」她一陣心煩意亂,卻不得不努力厘清思緒,「案發現場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奇怪的東西?」

「對,就是看似可疑,卻又無用的東西。」

「這……」楚皓明略微思索,「經嫂嫂一提,我才想起倒真有一樣東西,當時看著覺得奇怪。」

「是什麼?」她猛地回眸。

「一段被割裂的繩索。」

「繩索?」

「對,就落在靜妃的腳下。當時我們想,可能是歹徒用來捆綁靜妃的吧……」

「腳下?是在腳下的正中央嗎?」沁玉連忙追問。

「對,就是落在這樣的位置,才讓我迷惑了好一陣子,按理說,歹徒要布置成自殺的模樣,應該把這段繩索帶走才對,怎麼偏偏把它遺留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當時我跟宗人府的大人們商討了好久,都沒個結果。」

「我懂了……」此時此刻,她一顆紛亂的心忽然變得非常非常寧靜,真相如她所願的呈現眼前了,可是,隨之帶來的麻煩,她卻不知該如何收拾。

不,應該說,事到如今倒可以朝另一個方向發展,如果她有勇氣放手一搏的話。

「嫂嫂,你說什麼?你懂得什麼了?」楚皓明好奇的問。

「王爺。」她打定主意,淡淡一笑,「皇上就在禪房里,你們兩人應該還有要事商量吧?我就不打擾了,我有事情想先一步回宮,煩請幫我轉告皇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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