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可別說得太滿了。」太皇太後意有所指地說。「那麼你們之間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過幾日會讓內務府正式對外宣布。」
「老祖宗……」毓謹試著挽回頹勢,以往有事只要他哄個兩句,太皇太後就不會再堅持,這次卻行不通,教他黔驢技窮。
太皇太後自然看得出他想說什麼。「不管你說什麼都一樣,昨兒個我已經請你額娘進宮來,她也贊成你趕快有個福晉,可以收收心,好了,璇雅,你們年輕人出去聊聊,不用陪我這老太婆。」
「是,太皇太後。」璇雅福了說。
聞言,毓謹一臉討好地說︰「誰都知道太皇太後是咱們大清第一美女,哪是什麼老太婆,我可是第一個反對。」
「得了,就知道你這張嘴甜,不過這樁婚事還是沒得商量,你要灌多少迷湯都一樣。」太皇太後委實好氣又好笑,揮了揮戴著黃金瓖花指甲套的手。「去、去,你們全都出去。」
「毓謹告退。」他只能無奈地接受了。
待璇雅也跟在毓謹身後出去,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不管他再怎麼誘惑,怎麼善用男性魅力都要下受影響。
「貝勒爺若是有事要先回去也無妨。」她很識大體地說。
毓謹不禁微慍。「你好像急著要趕我走?」這種情況從沒發生過,因為女人都想多留他片刻,只有她例外。
「不,只是貝勒爺是皇上身邊的人,為了讓皇上早日親政,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可別為了這種小事耽擱了。」璇雅低垂螓首,說得一切像是為他著想。
他忘了原本應該要誘惑她,怒氣一下子又被璇雅挑起了。「你還真是賢慧體貼,有你這樣的福晉,可真是本貝勒的福氣。」
「這是我該做的。」听出毓謹口中的嘲弄,她克制著反唇相稽的沖動。
「哼!」他是在諷刺她,可不是在夸獎,她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既然這樣,就如你所願。」說完,毓謹再度拂袖而去,不想再多待片刻。
見他走遠了,璇雅這才抬起小臉,露出了抹黠笑,眸底綻放出光彩,原本秀雅的小臉多了幾分得意神采。
「格格不該故意把貝勒爺氣走,這樣以後格格嫁過去可是會失寵的。」貼身侍女喜兒見毓謹離開才走近身邊,顧不得尊卑之分,忍不住叨念起主子。
璇雅輕笑一聲。「被你看出來了。」
「奴婢伺候格格幾年了,哪會看不出來?格格真的不該這麼做,要是不受貝勒爺的寵愛,格格可是會受委屈的。」喜兒擔心得不得了。
「我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嗎?」璇雅似乎不以為意。「就算受寵,又能維持多久,那不如一開始就失寵,大家各過各的,這樣日子也好過。」只有這樣才能守住自己的心,不用擔心愛上他之後會嫉妒、吃醋,嘗到心痛的滋味,因為她知道要愛上像毓謹貝勒這樣的男人太容易了,所以得更步步為營。
「這樣一點都不好……」喜兒急得跺腳。
「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既然無法決定自己的婚姻,至少做到眼不見為淨,毓謹貝勒身邊有再多的女人她也無所謂,因為沒有奢望,自然不會期待。
「格格……」喜兒跟在後頭,還想打消主子的念頭。
璇雅失笑地瞅著貼身侍女著急的模樣。「如果你不想跟著我嫁過去,那就繼續留在慈寧宮伺候太皇太後。」
「奴婢當然要跟著格格了,不然誰來伺候格格……」
「那就听我的,不準拆我的台,否則就不要你了。」璇雅似真似假地警告。
「是,格格。」喜兒噘著嘴,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不過你該擔心的人不是我。」
「那奴婢該擔心誰?」喜兒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你猜猜看!」她秀眸一轉,賣起關子。
其實真正該擔心的是那位自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會愛上他的毓謹貝勒,璇雅倒要瞧瞧他可以忍受她多久,而不氣得暴跳如雷,最後把她打入冷宮。
「奴婢猜不出來,格格到底在說誰?」喜兒怎麼也想不出來。「格格快跟奴婢說嘛,格格……」
璇雅但笑不語,一切的計劃都在她的腦袋里,只等著付諸行動。
五日後,內務府的官員奉太皇太後之命前往毓謹的府里傳達懿旨,成親的日子就訂在五月中旬,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可以籌備婚禮事宜,而這樁婚事也很快地傳開來了,不少官員趕著上貝勒府來道賀,乘機巴結攏絡,畢竟皇上身邊的『四大貝勒』中,就數毓謹的身分最為尊貴,當然不能錯過機會。
第二章
立夏——
兩個多月,一眨眼便過去了。
京城里的百姓都看得出今天迎親的場面相當盛大尊榮,因為有太皇太後做主,璇雅便以公主出嫁的規格和禮儀進行,為了慎重起見,還有不少侍衛跟著花轎,好保護新娘子的安全,沿路有不少民眾圍觀,將街道兩旁擠得水泄不通。
依照滿人的傳統,新娘子要由家中兄長護送到男方家中,不過璇雅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便由新郎倌親自迎娶,就見穿著大紅蟒袍的毓謹騎在高大的駿馬上,走在隊伍的前頭,那俊美耀眼的外表惹來不少姑娘的艷羨和嘆息,不禁要嫉妒起這位已經備受太皇太後寵愛的格格,還能嫁給這麼尊貴英俊的貝勃夫婿,天底下的好事全讓她佔盡了。
待拜過天地,設宴待客,婚禮的儀式一一完成,到了晚上,璇雅被攙進新房里行合巹之禮。
呀地一聲,有人推開新房的門進來。
「見過貝勒爺!」
喜兒的聲音讓兀自沈思的璇雅回過神來。
「你可以下去了。」毓謹俊臉泛著微醺的酒意,雖然新娘子不是自己喜愛的,但也不想讓外頭那些因為嫉妒自己能娶到璇雅,故意要來鬧洞房好讓自己難堪的貴族子弟進房,更不想令璇雅尷尬,那種惡劣的行徑不是他會做的,所以拜托伊爾猛罕他們將人全擋在外頭。
「奴婢告退。」喜兒覷了主子一眼,這才退出房外,順手帶上門。
毓謹望著坐在炕床上的新娘子,既然入了他的門,就是他的女人,他的福晉,還是該給予應有的尊重,圓房的事自然還是得做,免得太皇太後以為他是故意給璇雅一個下馬威,蓄意冷落她了。
于是,他拿起秤桿掀開璇雅頭上的紅巾,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她臉色發白的搗住唇,似乎很不舒服,毓謹才要開口問她怎麼了,就見璇雅『嘔』地一聲,穢物全吐到自己的大紅蟒袍上了。
「你……」他頓時僵在原地,怎麼也沒料到他的福晉反而送給自己這份『大禮』,穢物的酸味讓毓謹的眉都皺了。
「貝勒爺息怒……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璇雅事先含了片自己最討厭的黃連,苦到連胃都在翻攪,等毓謹進房,正好全吐了出來。「因為有些不舒服……不是故意的……貝勒爺別生氣……」
毓謹瞪著自己一身狼狽,俊眉打了個結。「我沒有生氣,只是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我以為可以忍過去……」璇雅垂下螓首。
「這種事怎麼能忍?」他要真在這時候責怪她弄髒了衣服,那會連自己都感到不齒,于是將身上的大紅蟒袍月兌下,再擰了條濕巾來給她,並親自倒了杯茶水好讓璇雅潤喉。「小心燙口。」
「多謝貝勒爺。」他的體貼教璇雅心頭一窒。
「要不要讓總管去找大夫來?」毓謹王動取下她頭上的鳳冠,好減輕璇雅的負擔,讓她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