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要緊,你就听嬤嬤的。」寶齡溫柔地安撫他,明白此刻只有自己才有辦法勸得動他。
炳勒瑪這才勉為其難地接過帕子,往臉上隨便抹了幾下,重新扎好發辮,再把袍褂月兌下,換上干淨的,一打點妥了,立刻又坐回床沿。
「除了頭暈,還有哪兒不舒服?」他緊握著寶齡的小手,將它貼在自己臉上,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都會讓他變得軟弱,失去理智,他可以放下大男人的尊嚴,只求她好好的。
寶齡輕搖螓首,不想讓他操心。「多半是太緊張了,現在一松懈下來才會這樣,休息個一、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你別想太多。」
「嗯。」他依戀地吻著她柔膩的掌心,要等到大夫診斷過後才能真正的放心。
炳勒瑪又喂她喝了些熱茶,終于,外頭終于有了動靜。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愛里的總管死拖活拉地,將年近半百的大夫請進寢房。
「回貝勒爺,大夫來了……」總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炳勒瑪一手拎起瘦小的大夫,惡狠狠地低吼。「快看看福晉怎麼了?要是沒治好她,小心你的腦袋。」
「貝勒爺開恩,小的盡力就是了。」大夫心想這哈勒瑪貝勒果然跟傳聞中一樣可怕,早知道就讓總管另請高明。
炳勒瑪這才放手,讓大夫過去把脈。
「怎麼樣?」他焦急地問。
斌嬤嬤在旁邊數落道︰「貝勒爺不要催得這麼急,要讓大夫看個仔細。」
「別嚇著大夫了。」寶齡輕聲制止,才將哈勒瑪耐下性子來。
大夫沈吟了下,捻著灰白的胡子,再診脈一次,就怕弄錯了,腦袋真要搬家。
見大夫態度這麼慎重,哈勒瑪心急地來回踱步,又不敢催促。
「恭喜貝勒爺!賀喜貝勒爺!」大夫笑了,因為確定不會有錯,于是起身向哈勒瑪拱手,竊喜地想著,說不得等會兒還有賞錢呢!
炳勒瑪一臉惱火地將大夫拎了起來。「她都虛弱成這副模樣,分明是病了,你居然還敢跟我報喜?」
「咳咳……福晉……福晉……是有喜了……」大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全了。
炳勒瑪呆掉了,不敢置信地說︰「你再說一遍!」
「福晉……已經……懷了身孕……咳……」
待大夫快沒氣兒了,哈勒瑪才怔怔地放下他。
「福晉有喜了,真是太好了,恭喜貝勃爺……恭喜福晉……」貴嬤嬤開心地抹著眼角的淚水,這一天終于給她盼到了。
「我要當額娘了……」寶齡不禁喜出望外,撫著自己的小骯。
「是啊,福晉,以後可得多注意點,別再發生像這次的事,幸好母子平安,可見這孩子很強壯,非要跟著福晉不可。」
寶齡很听話地點頭。「嗯,我會很小心的。」
砰!
一聲巨響嚇得寶齡和貴嬤嬤同時看過去,就見哈勒瑪已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貝勒爺!」寶齡忘了身體的虛弱,急急地下炕,蹲在他身邊。
「貝勒爺怎麼了?」貴嬤嬤趕緊要大夫過來瞧瞧。
大夫幫哈勒瑪把過脈後,憋著笑說︰「嗯……沒事,貝勒爺只是……嚇暈了。」
聞言,兩個女人都傻住了。
「真是沒用,只是听到福晉懷了身孕就暈倒了,那等到生產時該怎麼辦?」貴嬤嬤真想罵他一頓。
寶齡捂著唇笑了,心里卻覺得好甜蜜。「那是因為貝勒爺很擔心我的緣故,不過,這次我一定可以順利的幫他把孩于生下來。」
她相信自己辦得到。
不過某人卻沒她這麼有把握。
打從第二天開始,哈勒瑪就滿臉憂懼地跟前跟後,不時瞄著她的肚子,然後嘆氣,再煩躁地走來走去。
「我有喜了,貝勒爺不高興嗎?」寶齡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是明知故問,就是要他把話說出來。
炳勒瑪張開口又閉上,然後抹了把臉,回道︰「不是。」盤據在心底的擔憂,他說不出口。
「那麼是不喜歡有孩子?」她又問。
他欲言又止。「當然不是。」
「還是怕我熬不過生產的痛苦,跟著孩子走了?」
听了,哈勒瑪被說中了心事,激動地將她從座椅上拉進懷中,嘶聲叫道︰「不準你說這種話!你會撐過去的,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
寶齡撫著他輕顫的背,幽幽一嘆。「既然貝勒爺都這麼認為了,為什麼還會這麼不安?」
「我……我好怕……」他親口承認心中的恐懼。「真的好怕……」
「別怕……我在這兒……」她的心融化成了水。
「永遠嗎?」
「當然,直到咱們老了,孩子大了,還是會在一起。」寶齡不知道該如何弭平他心中的恐懼。
炳勒瑪自然相信她想要與自己廝守到老,不過他的心情還是很沈重,根本無法感受到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我不能失去你……」
「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她撫著他粗獷的臉龐,每一道剛硬的線條,都在訴說著心底的不安。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太杞人憂天了,深吸了口氣,不
想讓自己的沮喪也影響到她的心情。「我愛你。」
「我也愛貝勒爺。」寶齡不禁羞赧,卻也坦然地向他表白。
「我會陪在你身邊,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為止。」哈勒瑪難以想像這麼嬌小的她正懷著他的骨肉,但是孩子既然來了,就不能逃避。「他最好別讓你吃太多苦,不然他一出生,我就先揍他一頓。」
「好。」寶齡順著他的話回道,只要能讓他不再煩惱,她什麼都听。
他吐出積壓在胸口的郁氣,溫言交代︰「那麼就從現在開始,你要多吃一點,讓身子變得強壯,到時才有體力生孩子。」
「我全听貝勒爺的。」寶齡偎在他懷中,笑著答應他。
炳勒瑪稍稍放松心情的笑了。「你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呢?看著那把劍架在你脖子上,我都怕死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勇敢,是為了你才撐著,就算心里害怕得直發抖,也不能讓他們拿我來威脅貝勒爺。」她噗哧一笑。「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都很意外,原來我的膽子有這麼大。」
他哈哈一笑。「只是嚇破我的膽了。」
「呵。」寶齡噴笑出來。「所以咱們連這種生死關頭都能平安度過了,還有什麼撐不過的是不是?」
「你說得對。」她的話讓哈勒瑪直點著頭。
沒錯!誰敢把她搶走,就算是閻王老子他也照砍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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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
毓謹在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有了些結果,這才撥出空暇,帶著自己、以及伊爾猛罕和格日勒的賀禮,親自送到哈勒瑪府上。
「真是恭喜,這可以說否極泰來了吧。」
「多謝。」哈勒瑪咧開大嘴,心情平定下來之後,才有了要當阿瑪的自覺。
「那幾個亂黨打算怎麼處置?」
毓謹把玩著手中的摺扇。「格日勒的意思是先關著,要鏟除日月會,說不定還需要用他們當餌。」
「他顧慮得也對。」
「那天還抓到那個叫方瀾的男人,說是尼滿派他去日月會當眼線,不過被尼滿全盤撇清了,說根本不認識方瀾。」毓謹泛出一縷冷笑。「你該瞧瞧尼滿緊張的樣子,生怕被咱們找到他和日月會有任何關系的證據。」
炳勒瑪嗤哼。「咱們不是有那封密函嗎?就算尼滿再否認,只要那個叫方瀾的指證歷歷,尼滿想賴也賴不掉。」
「不過還是得人證物證俱在才行,可惜當初被尼滿派去找空一道長的心月復前幾天突然死在家里,說是得了急病,這病來得還真是時候。」他著惱的用摺扇敲著右手的掌心。「就怕尼滿會說那是有人假冒他的字跡,不是他親筆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