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告辭了。」伊爾猛罕咬著牙說。
慶親王可還不過癮。「你額娘被本王搶走了,這麼多年來你都恨不得殺了我,可是怎麼也想不到你居然還把本王的親生女兒當作寶貝,還帶她進宮去見皇上,可見得有多寵愛,光是想到這點,就忍不住想笑,哈哈……」
那天回去,左思右想,終于想起她不就是踢他一腳的那個丫頭,想不到卻是他的種,可惜對她的生母一點印象也沒有,再說不管是府里,或是遺留在外頭的總共有多少,自己從來沒算過,也不在乎,只不過這回倒有利用價值。
听著他嘲弄的笑聲,伊爾猛罕只覺得腦袋轟然一聲。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親生女兒?
他笑得別有居心。「還听不懂嗎?你身邊的那個小妾,備受你珍寵的那個丫頭可是本王的親生骨肉。這樣你明白了嗎?」
「她不過是王爺府里的丫頭。」
慶親王笑得更大聲、更囂張。「誰教她額娘的身分低下,不過到底還是本王的種,也幸好如此,否則你怎麼會以為她只是個普通丫頭,伊爾猛罕,你可得叫我—聲岳父了,哈哈……」
別著了他的道!
必須冷靜!
「王爺以為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伊爾猛罕告訴自己不能上當,他要相信芮雪不會騙他。
「不然你回去問那丫頭,到底還是本王的親生女兒,懂得把握機會,知道怎麼抓住你的心,哈哈……真是本王的好女兒,還真是爭氣,居然成了你的愛妾,想來英雄果然是難過美人關,瞧瞧你現在的表情,是不是很震驚?」慶親王著實樂壞了,終于看到這小子吃癟的樣子。「這樣也算扯平了不是嗎?」
伊爾猛罕不許自己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不想讓對方更加猖狂,可是漲滿胸腔的恥辱和憤怒,教他幾乎快站立不住。
一路放肆大笑,慶親王心情太好的進宮去了。
伊爾猛罕定在原地,整個人受到極大的震撼,滿腦子只有慶親王那張充滿了恥笑譏弄的惡心嘴臉,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狂怒。
芮雪……是慶親王的親生女兒?
自己居然還愛著、寵著仇人的女兒,真是太可笑了……他竟是如此愚不可及!以為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依賴的人,卻這麼玩弄戲耍他……
沒有選擇坐上馬車,而是要來馬匹,翻身上馬,在怒火沸騰的情緒下往回府的方向直沖而去。
一回府,把門外的僕役和侍衛都給驚得臉色發白。
「貝勒爺?!」
瞥見是自己的主子,俊臉上青筋暴凸,神情怒不可抑,沒有人敢開口說半個字,只能七上八下的跟著他跨進了大廳。
「把雪姨娘叫來!」
總管了一聲,要身邊的奴才去把人請過來。
沒過多久,芮雪不明就里的來了,只見在場的奴僕個個縮著脖子,一臉驚惶的模樣,再把目光調到直挺挺的站在前頭的高大男人身上,射向自己的視線……有恨有怒,讓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貝勒爺……」
「跪下!」伊爾猛罕怒咆。
她沒有先問理由,照他的話做了。
「你阿瑪是誰?你究竟是誰的女兒?」他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問出這句話。
芮雪小臉倏地血色盡褪,這天……來得真快……
「說!」伊爾猛罕恨極的大吼。「你敢再欺騙我?」
她置在腿上的小手,攥緊了裙擺,身子微微顫抖著。「我是……慶親王……的……親生女兒……」這句話對芮雪來說是一大諷刺,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有個當乞丐的父親,一個當奴才的生父。
听她親口說出來,他雙眼泛紅血絲,又恨又惱,死瞪著跪在眼前的嬌小身影,不但沒有淚水橫泗,更沒有哀聲求饒。
一旁的總管立刻將所有的奴才婢女都趕出廳外,不讓這事兒傳出去,心中唉嘆,真是怎麼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伊爾猛罕握住她的肩頭,將芮雪從地上拖起來。「你明知道我最恨欺騙。」
被搖晃了幾下,她連唇色都變白了。「因為……我愛貝勒爺……想這一輩子都這麼跟著貝勒爺……」
伊爾猛罕放開雙掌,吼道︰「你怎麼敢這麼說?」
芮雪腳步踉蹌,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然後費力地起身跪著,她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能讓他了解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最會狡辯的嗎?」他眥目欲裂地叫道。
她深吸了口氣。「我知道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貝勒爺都不會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因為我是慶親王的親生女兒,這就是……不可原諒……不可饒恕的罪……更無法讓你接受我……」
听了,他狂笑兩聲。「沒錯!你真是該死的冰雪聰明,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們這對父女真是讓我覺得惡心,為了達到目的,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擇手段!」
芮雪因他的話而瑟縮了。「貝勒爺別這麼說……」
「難道不是?」伊爾猛罕光是想到她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就恨不得殺了她。「他是怎麼跟你說的?是不是想看我為你痴迷的樣子?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話?你們在背後又是怎麼嘲笑我的?」說到最後,他幾乎是扯開喉嚨用吼的,吼到聲音都沙啞了。
「沒有。」她深吸了口氣,聲音虛弱。
「你知不知道他剛剛是怎麼嘲笑我的?笑我明明恨不得殺了他,居然還把他的親生女兒當作寶貝,那麼寵愛疼惜……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說出去真的會把人笑死了!」他幾乎是用盡力氣地吼道。
「他是故意挑撥,我可以解釋……」芮雪哽咽了。
伊爾猛罕哼笑一聲。「你現在才要跟我解釋?之前有多少次機會可以跟我坦白這件事,為什麼不說?因為你心里有鬼,好不容易讓我為你神魂顛倒,你當然舍不得就這麼說出來。」
他不願被她盛滿絕望哀淒的神情打動,只要想到慶親王正在嘲弄他的模樣,那已經讓他發狂,讓他失去理性。
「你該不會也跟那個女人串通好了?還真好心的把你送來給我,我還傻傻的以為可以少恨她一點,結果……哈哈……這根本是場騙局……你們是怎麼算計我的?而我就這麼笨得往下跳……」
芮雪哽咽地打斷他。「貝勒爺……別因為恨而說出會讓自己後悔的話來……不要抹煞了咱們曾經有過的美好……」
那是她僅有的幸福和甜蜜,不希望被他否決了。
伊爾猛罕用力喘氣,依舊瞪著她。「你又想要拿你那套歪理來說服我了嗎?呵呵……是恨讓我能熬到現在,讓我活下來……為什麼不該恨?而現在我又多了一個該恨的人,那就是你!」
她咽了口唾沫,試著跟他說理。「有好幾次我都想說出來,可是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因為你太恨慶親王了,那恨已經到骨子里去,要你不恨是不可能的事,可是……」
他仰頭大笑,全身顫抖。「你還有可是?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你是不是也跟那女人一樣貪圖榮華富貴,想著只要能把我迷得昏頭轉向,早晚這福晉的位子都是你的,你是不是這麼想?」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貝勒爺不能冤枉我。」她梗聲回道。
「我冤枉你?」
芮雪笑得苦澀。「我沒有想過要當福晉,也沒有做出對不起貝勒爺的事,更不可能背叛,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你每天過得開開心心,找回笑容,還有找回一顆溫暖的心,難道這樣還不夠?還不夠證明我的心?」她的眼眶又濕又紅,但是不想用眼淚來裝可憐,來求他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