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太愛他了,所以渴望著能得到幸福,能跟他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這個美滿的家庭卻是建立在仇恨之下,光是想到臧柏烈的祖父會用著充滿怨恨憎惡的目光看待自己,她就全身發冷,又怎麼忍心拖著他一起來面對這種難堪,畢竟他們是祖孫……
就因為愛他,所以更不能害了他,要他夾在親祖父和心愛的女人之間,她于心何忍呢?所以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要他走,從此不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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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柏烈揉了揉眉心,從睡眠中醒來,本能地模向身畔,卻發現沒人。
「幾點了?」看了下表,已經早上十點多了,想說瑀曦怎麼沒叫他起床。
他穿好衣服走到浴室,稍做梳洗之後,想到再打個電話到米蘭,問一下他訂的結婚鑽戒能不能趕一下,希望早點拿到。
經過原本睡的那間客房,他發現門竟然是開著,而他的LOUISVUITON的經典Monogram行李箱擺在床上,蓋子掀開,他的衣服全都折好在里面了。
他怔怔地看著幾秒,馬上旋身下樓。
一樓的鐵門還是拉下來的狀態,表示今天休息,他又來到廚房,見到在里頭忙碌的縴細身影,心口一緊。
「瑀曦!」
瑀曦回頭朝他漾開柔柔的笑意。「你起來了?我剛煮好稀飯,幫我端到外面的桌上。」
「你……」臧柏烈還是先將整個鍋子端出去。
她繼續岔開話題。「還有碗筷。」
臧柏烈于是從碗籃里拿了兩副出來,她又讓他把冰箱里的小菜拿出來配。
「瑀曦……」他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她的肩頭,不讓她再轉移話題。「我看到我的行李箱……為什麼?」就算已經隱約猜到原因,他只想听她親口說出來。
听了,她綻出一朵哀傷卻美麗的笑靨。「我剛剛已經去了里長辦公室,跟大家說我們的婚禮取消了。」
他胸口一窒。「這就是你的決定?」
「對。」瑀曦伸手撫著他痛楚的表情,喉頭微梗。
「瑀曦……」
她用手心捂住他的口。「因為現在的我,沒辦法嫁給你……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我又怎麼能這麼自私的把你從你爺爺身邊搶走?我爸爸奪走他兒子的性命,已經狠狠地傷過他老人家的心了,我又怎麼能把你留在這里?」
「爺爺那邊我會想辦法……」臧柏烈拿開她的小手說。
「原本以為他只是單純地希望你能娶一個他喜歡的女人,一個家世和你們相當的對象,我只要努力達到他的要求,用誠意來打動他,讓他能夠接受我,我相信自己辦得到的,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鼻音也重了。
「他怎麼可能會去接受一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凶手的女兒當孫媳婦,我又怎麼能期望他願意原諒?這世上又有幾個人可以辦得到?」
臧柏烈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想要爺爺原諒害死自己獨子的凶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會遷怒,連同瑀曦一起恨下去。
「我很謝謝你想起這件事之後,還願意愛我……願意跟我結婚……可是我辦不到……我沒辦法當作它沒發生過。」瑀曦笑中帶淚地說著,即便是心如刀割,但被愛的心情卻是滿足的。
「現在的我比一年多前還要堅強,因為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是打從心底真的愛我……就算這輩子都無法在一起,我也會很勇敢的活下去……所以……這次就換我讓你走,把你還給你爺爺……」
他笑了兩聲,還是落下淚了。「可是我辦不到……」
「你辦得到的。」她用力地吸。「因為我們如果不在乎你爺爺的感受,執意要結婚,那是不會得到幸福的,我的良心永遠會譴責自己,自私很容易……但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執意地要去做,那卻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我寧可你抓著我不放,自私一點。」臧柏烈將她緊緊地按在懷中,舍不得放手,嗓音啞到不行。
「告訴我,你會走。」瑀曦又是哭又是笑,小手撫著他寬厚的背部,淚水濕透了他的衣襟。
「呵……嗚……」高大的身軀顫動著。
「柏烈……」她眨去滿眶的淚水。
「我會走。」他哽咽地說。
就是因為了解她此時愧疚不已的心情,在沒有得到祖父的原諒之前,是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的,他現在若不走,只會加重她的心理負擔和壓力,讓她更加自責,然後直到某一天崩潰……
聞言,瑀曦抽泣一聲,淚雨如注,不過馬上用袖口抹去它們。
「快坐下來吃,不然稀飯要冷掉了。」
臧柏烈接過盛好的碗,扒了一口稀飯,喉頭仿佛梗著東西,讓他吞得很痛苦,但還是得咽下去。「只要是你煮的都好吃……」
「那就多吃幾碗。」她在淚霧中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
他濕紅了眼,又吃上第二碗。
這真是一頓永難忘懷又令人心碎的早餐……
吃完稀飯,瑀曦站在洗碗槽前,告訴自己待會兒不可以哭……
小手來到月復部上頭,還是決定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因為他知道之後,絕對不會離開的。
听到行李箱在樓梯間發出踫撞的聲響,她吸了吸氣,轉身出去。
「東西都帶齊了嗎?」
「還少了一樣。」大掌撫著她淚痕未干的面龐。
瑀曦勉強打起精神。「是什麼?我去幫你拿過來。」
「你。」臧柏烈嗄啞地說。「我沒辦法把你一起帶走。」
這句話讓她雙肩抖動,又哭了。
「跟我保證你會過得好好的。」男性雙臂最後一次擁抱住她,緊到幾乎要將她勒成兩半了。
「我會……過得好好……的……」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路上……小心……。」
臧柏烈倏地放開,握住行李箱的拉桿,轉身走出大門。
听著喀啦喀啦的聲音漸行漸遠,瑀曦不許自己追出去看他,怕自己嚎啕大哭,這次是她自願讓他離開的……
不知站了多久,她又回到廚房,把碗筷都洗干淨,想著只剩下幾天就得搬走,很多生財器具必須打包,另外得再租間房子,她還有好多事要忙……
趁著天氣好,把床單、被套都洗一洗,于是來到二樓,走進主臥室,一眼就看見掛在衣架上,收在防塵套里面的白紗禮服……
小手撩起那輕盈的布料,淚水滴滴答答地掉落。
「他忘了……把它帶走了……」
瑀曦將它一把摟住,讓淚顏埋在其中,也將哭聲藏在曾經以為會得到幸福的美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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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舊金山──
這個被喻為全世界最美的城市,對臧柏烈來說,突然變得好陌生,每個人的步調都很快,讓他一時無法適應,才剛離開,卻發現自己有多想念小鎮的一切,不管是景物還是人。
「爺爺,我回來了。」他來到白發蒼蒼,可是眼神卻炯炯有神的老人面前。
臧峪昆拄著手杖起身,即使微佝的腰,表情依然嚴厲。「永遠不許你再去找那個女人,听到沒有?」
「爺爺,原諒別人也是需要勇氣的,何況車不是她開的。」
手杖用力地蹬了蹬。「她還是那個凶手的女兒!全世界有那麼多女人,就是不許你跟她在一起。」
「我先回房間了。」臧柏烈知道祖父有多冥頑不靈,要他拋下仇恨是不可能的事,走了幾步,後面還是傳來他暴跳如雷的叫聲。
「你听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