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一邊上樓,一邊想著今天該做什麼來打發時間。
她才打開房門,就听到里頭傳來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響,以為是男看護還在里頭幫病人更衣,正想把門關上,待會兒再進去好了,接著又听到一聲類似低咒的悶吼,讓宛莛覺得不太對勁,連忙把門縫推得更大,接著便呆住了……
奮力地將鼻胃管用力拔掉,戴斯皓掙扎著試圖坐起身來,不過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氣喘吁吁。
「你醒了!」她欣喜若狂的嚷道。
听見有人說話,戴斯皓循著聲音看向門口,瞪了她幾秒。「你……你是誰?」太久沒有說話,他的嗓音顯得粗啞干澀。
宛莛心口扎了一下,不過又想他不記得也是正常的。「你怎麼會這樣問我呢?我是你老婆,你忘記了嗎?」
他依舊瞪著她,不發一語,像是估量她在玩什麼花樣。
「噗!」宛莛當場笑了出來。
眯起隱怒的冷眸,不喜歡被人玩弄的感覺。「你……我想起來了,你是那次銀行舉辦的活動中被……抽中的幸運者,我們……我們還一起吃過飯。」沒錯,她就是那個白目的女人,戴斯皓印象極為深刻。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真是令人感到欣慰。」她說。
戴斯皓打量了下房間內熟悉到不行的擺設,確定是在自己的臥室內,不禁滿臉狐疑。「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是最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的女人,他們之間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你還記得自己出車禍嗎?」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準備跟他好好地談一談。
「車禍?」他俊臉一沉。「我記得……是那個姓趙的女人用車子撞我……然後呢?發生什麼事了?」
她說出自己知道的。「我听說幫你開車的司機當場就死了,而開車撞你的女人請了律師團出面,最後賠償了五百萬給那位司機的家屬達成和解,原本你爸爸也想告她蓄意謀殺,不過二媽說你們兩家都是商場上的朋友,由于某些考量,最後沒有正式對她提出告訴,那個女人也嚇得逃到國外,就怕你醒過來之後會找她算帳,至于你雖然只受了點皮肉傷,卻一直陷入昏迷狀態,連醫生都找不出病因。」
「我……我昏迷多久了?」他看著自己的身體,不但瘦了一圈,而且蒼白無力,就像真的大病一場。
宛莛沉吟了下。「前後加起來一個月左右。」
「怎麼可能?」難道這一切都被那位朱老師說中了?「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有些困窘的模了模鼻子。「那是因為朱老師說我是你命中的貴人,要我每晚睡在你身邊,就說是沖喜,你就能清醒過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對她的說法,戴斯皓嗤之以鼻。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也不行,而且……」
「而且什麼?」他臉色不豫到了極點。
「而且他還說等你醒了之後,要我們去補辦結婚手續,才能把劫數給完全化解掉。」宛莛噙著一抹惡作劇的笑意,欣賞著戴斯皓越听越凝重、越听越難看的臉色,那驚怒又錯愕的神情,果然值回票價。
戴斯皓大聲粗喘。「你、你想都別想!」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她到化妝台的抽屜里找出和戴振光簽下的契約書,遞到他面前。「上面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你自己看,這可是有律師作證,有法律效用的。」
一把將契約書搶過去,仔細的研讀每一字每一句,想找出漏洞。
她兩手一攤。「我沒騙你吧,要是你不願意,那麼就捐十億出來給那些弱勢團體或慈善單位,就當是做好事、積陰德,就看你們要選哪一個。」
「你……」他氣結。
見鬼的沖喜!
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沖喜」這種荒誕不經的事,他不甘心就這麼屈服,被迫娶一個不想要的女人。
宛莛托著腮幫子,笑睇著他。「你不要用那種吃人的眼光看我,我話還沒說完,等我說完,你要瞪再瞪好了。」
「你還要說什麼?」他痛恨這種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滋味。
將另一張契約書又遞給他。「這段婚姻只會維持一年,一年後我們就離婚,這樣有沒有讓你心情好一點?」
他變回精明的生意人,而不是病人。「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哪有什麼目的?」宛莛失笑。
戴斯皓用懷疑的眼神睨著她,想要揭穿她的假面具。「要是我真的捐十億出來,你就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
「沒錯,至于你的劫數會不會真的完全化解,要是又出了事,那就與我無關了。」她撇得一干二淨。
對她的疑心還是沒有消失。「既然能夠嫁給我,成為戴家的少女乃女乃,為什麼又要提出一年後離婚的要求?」他就不信有女人會笨到主動放棄這種成為豪門少女乃女乃的大好機會。
她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喜歡追根究柢,好吧,我告訴你,第一,朱老師說這段婚姻起碼要經過一年,才能完全化解劫數,不然可能又會出事,救人就救到底,當然不希望又有壞事發生。第二呢,要不是這樣,我可能這輩子都會抱著不婚的態度,一輩子單身。」
黑瞳瞬也不瞬的瞅著她,想確定她話中的真偽。「為什麼不想結婚?我以為結婚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
「一定要有原因嗎?」她不太想講。
戴斯皓冷嗤。「如果你想說服我相信的話。」
「你的疑心病還真的很重,是不是有錢人都是這樣?」宛莛咕噥兩句。「好吧,我說就是了……我曾經有個很要好的死黨,我們從幼稚園就認識了,所以感情就像親姊妹一樣,不管念書或是談戀愛,再私密的事都會告訴對方,彼此分享,大概就在三年前,淑貞……就是我那個死黨,她愛上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家境也不錯,才交往一個月而已,就愛他愛到這輩子非他不嫁,所以對方一求婚就答應了。」
她試著用說故事的口吻來述說整個經過歷程,好像那些事都過去了,再也傷害不了自己。
「他們結婚的前半年過得真的很幸福,她總是跟我說結婚的好處,要我也趕快找個對象,每個人都可以感染到她的心情……直到某一天,這個幸福被打碎了,她的丈夫居然跟她說,他愛上另外一個女人了,提出離婚,甚至搬去跟那個女的同居,這個打擊讓淑貞得了憂郁癥,自殺了好幾次,可是都被我救回來了,我怕她會再想不開,還搬去跟她住……」
「最後她還是自殺成功了。」戴斯皓了然地接腔。
宛莛看似平靜的回憶。「那天她看起來很正常,還告訴我她想開了,不想為了一個爛男人虐待自己,也不想讓我這個朋友傷心,所以她要振作起來,然後……她要我去買吃的回來,可是我才到樓下,就听到一個重物墜樓的聲音,回頭一看,她全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沒有呼吸,身體也漸漸冰冷了……」
說到這里,宛莛沒有掉淚,只是眼眶泛紅,喉頭哽咽。
「大概從那時候開始,我變得不相信婚姻……婚姻到底是什麼?明明那麼相愛才決定結婚,可是才多久而已,說不愛就不愛了……我不想變得跟她一樣,困在沒有愛情的死胡同里,最後走上絕路。好了,故事說完了。」
他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這樣你還不信?那我就沒辦法了。」宛莛真的很無奈,這個男人也太難伺候了,都把自己最不想說的秘密告訴他,還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