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母親的面戲要做足,葉真紗仰頭,對徐恆投去甜蜜一笑,電力之強教他險些招架不住,心不在焉地向她母親隨意揮了揮手道別後,便如傀儡般任她帶離了現場。
待徐恆回神後,才發現自己已置身在一片繽紛馥郁的花海中。
「很美吧?」不知何時,葉真紗已領先了他三公尺之遠,正愜意地在花海中手舞足蹈了起來。
「很美……」他贊嘆道。
原來所謂的人比花嬌,指的就是他此刻眼前之景。
瞧她那副開心的天真模樣,真像是誤闖了人間的花中精靈,教他一時移不開視線,也不敢輕易眨眼,就怕……一切只是場美麗的幻覺。
「這一大片絢麗的花海可是我們農莊的招牌景致喔,更是許多婚紗攝影公司及情侶游客們必拍的景點,」她介紹著。「也是‘香雪海’之名的由來。」
「是嗎?」見她笑盈盈地朝他招手,他愣愣地靠近。
徐恆頓覺心神恍惚,但他無力深究原因,只當自己是睡眠不足所致。
「干麼一副有體無魂的模樣?」她皺眉道︰「要是嫌無聊提不起勁,就不必如此勉強自己。」她指著前方一條小徑。「這是回我房間的近路,請自便。」
真掃興,破壞了她散步的大好興致。她噘嘴暗斥。
「嗄?」他頓時一頭霧水。「為何突然要趕我回去?」
「覺得困就快滾回房間補眠去啊!」她不悅道︰「又沒人硬逼你非要跟我黏在一塊不可,現在旁邊沒有其他人在看了,咱們也不用再演戲啦!」
「你在生氣啊?」他後知後覺地問。
「你又不是瞎子,難道還會分辨不出我現在臉上的表情是喜或怒嗎?」問這種白痴到極點的廢話未免太多此一舉。
他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沉思了片刻。
雖然一夜失眠讓他的腦子變得有些遲鈍,但一股陌生的異樣情愫,卻以一種教人不容忽視的強勁力量正爆發著。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墜入愛河的前兆?!
「你啞啦?」她兩手抆腰。「怎麼突然惜字如金?」
按他的個性,應該會受不了她如此挑釁而與她唇槍舌劍一番才是,怎會反常地悶不吭聲呢?實在讓人很不習慣耶!再瞧他直勾勾地瞅著她不放,但俊眸中所跳躍的火焰卻不似以往的怒火,太詭異、太令人費解了。
葉真紗匆覺心中警鈴乍響。
「我不困。」徐恆忽地一笑。「我很樂意陪你散步,真的。」他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這樣感覺怪怪的……」她局促地瞪著兩人那緊密不分的手,抗議道︰「你快放開我的手啦!」
「可是……」聞言,他揚起嘴角,故意貼著她的耳朵說︰「我剛剛好像發現你外婆還有舅舅們在偷看我們。」他藉機偷吻了下她的額角。「別回頭,會讓他們起疑的。所以……我們還是假裝親密些,免得露出了破綻。」
「那……現在該怎麼做?」她微微緊張道。
「既然想取信于他們,便該表演得逼真些,否則前功盡棄豈不冤枉?」他誘哄道︰「你也不想白忙一場吧?」
「當然。」她又不是傻瓜。
「現在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怎麼配合?」
「先把眼楮閉上。」
「喔。」她乖乖照辦。
「頭再仰高一點。」他竊笑。「很好,再高些。」
「然後呢?」她細聲問道。
「然後……」他慢慢地俯首捕捉她微張的唇瓣。
「唔!」她驚愕地立即張眼。她上當了嗎?
他輕笑,伸手覆上她的眼簾,不希望氣氛被破壞。
他的掌心熱熱的,微微燙著了她不安的眉眼。葉真紗覺得自己快被徐恆吻得難以呼吸了,只感到頭重腳輕,不由得抬手回抱著他,以免因腿軟而跌坐在地。
這吻比昨晚兩人所曾經歷過的還要熱烈,情潮排山倒海而來,席卷著這對情芽初萌的愛情女圭女圭兵。
終于,徐恆吻得過癮了,這才意猶未盡地退開她那醉人的芳唇。因為再不快點抽身,只怕他會受不了的驅使,當場上演一出野外花海中的戲,與她痛快纏綿一番……
天哪!那場景光用想象的便教他臉紅心跳,更遑論當真付諸行動那還得了,太驚世駭俗啦!
接下來的時間,角色大風吹,換葉真紗糊里糊涂地任由徐恆擺布。一會兒手牽手地在農莊中四處逛著,一會兒又被他當布偶般摟摟抱抱,說要拍些照片好作「道具」;更過分的是三不五時還會突然偷香一下,美其名叫盡責扮演好「冒牌男友」……可是,看他那副自得其樂的快活樣,壓根兒就不像在演戲,仿佛真的很開心似的。而且還一改昨天意興闌珊的態度,積極熱情地和她的家人們培養感情,不一會兒工夫就將葉家上上下下都收服了,人人皆對他贊不絕口。
晚間,眾表哥、表姊們都難得回家聚餐,爭相目睹這位耳聞已久的美男子——未來表妹婿的廬山真面目。于是大舅媽提議想換換口味,大伙兒全轉移陣地到屋外去開營火晚會、烤肉慶祝。
望著火堆中 啪作響的焰苗,葉真紗不禁發起呆來……
那個徐恆究竟是哪根筋搭錯線了,居然想找她當作練習戀愛的對象?
雖說談戀愛的結果不一定要走上結婚這條路,但她仍舊覺得這事並不妥當,似乎……有些瘋狂呀!
這就好比去栽種一棵明知無法開花結果的果樹,還興高采烈地忙著替它澆水、除草以及施肥,到頭來徒勞無功,何苦呢?
也許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其實談戀愛不過像是場游戲罷了,等到曲終人散時,一切重新回歸到了正常,又何必杞人憂天呢?葉真紗苦笑了下。
她只是有點彷徨,不喜歡這種可能掌握不住的感覺,那樣會令她不安與忐忑,好像自己忽然變成一個低能兒般無助。
從小到大,她都很獨立自主,不管是作任何的決定,只要是她所堅持的目標,便不輕易更改或放棄。讀書和工作,甚至是她所抱持的不婚主義,沒有一件事不是循著她所設定的軌道在進行。
唯獨……徐恆的出現,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老實說,她很不希望跟他牽扯太深,因為他的存在感太過鮮明,一不注意便有可能會完全顛覆了她原有的平靜生活。她答應了他,無疑是愚蠢得以發試火,稍有疏忽都將引火自焚,萬劫不復。
可是話已說出口了,這時才又扭捏地反悔,是否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她才不願被他給瞧扁了哩,以為她是在害怕會情不自禁愛上他。
「喂,在想我嗎?」一張俊臉驀地躍現在葉真紗眼前,嚇得她差點尖叫。「吃根黑輪吧!」他趕快把手中的食物塞進她嘴里,杜絕高分貝的噪音。
「還很燙耶!」她立刻吐了出來。
「會嗎?我試試。」他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莞爾道︰「還好嘛,莫非你是貓舌頭才會那麼怕燙?」
「要你管。」她沒好氣道。
「餓了吧?」他將那串黑輪還給她。「應該不燙了,拿去吃呀!」
「你吃過的東西,我才不要咧!」她嫌惡道。
「怕吃我的口水不衛生嗎?」他失笑道。
「廢話!我才不習慣與別人分食,那多惡心啊!」
「我又不是別人,而是你新出爐的情人。」徐恆揶揄道︰「咱們都親吻了好幾次,口水不知已交換了多少,現在才想到衛生問題,未免遲了些吧?」
「少胡說,誰跟你是情人關系啊?厚臉皮!」葉真紗的臉龐忽地羞紅,只因回想起那些相濡以沫的精采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