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翔儇算了算,那兩個孩子有可能真是自己的。
徐嬌希望他把他們母子三人一起接回京城,卻擔心葛嘉琳容不下人,左右為難,她甚至暗示,願意讓王爺養在外。想當他的外室?衛翔儇輕蔑地看著徐嬌,如果真是自己的孩子,就該光明正大回王府,如果想訛詐?他豈是可以被欺騙的性子!
表面上,他淡淡回答,「這種事,得王妃作主決定。」
揚鞭甩過,策馬離開,一轉身,他立刻派衛南跟蹤徐嬌,暗中調查來龍去脈。
會是他的孩子嗎?前世的自己新婚夜里沒有徐寡婦,自然沒有兒子,而這一世突然出現兩個兒子,他無法形容心情,但想起大哥的書凌、書敷’書璟,他有些許盼望……
心微亂,「啪」地,用力闔上書本。
衛西進屋,他把一封信放在桌邊,說道︰「爺,莫離到了。」
衛翔儇點點頭,說︰「讓她進來。」說著,順手打開信,是大哥派人送來的請帖,他邀劉銨在福滿樓見面,這段時日大哥不斷與劉銨接觸,葛皇後那邊的人也動作頻頻,待價而沽的劉銨怕也在忖度時勢。
現在,劉銨決定和他們兄弟私下見面,是代表他看好大哥?代表他已經決定好站隊?也許是,葛從悠的事已經鬧出,皇上龍顏大怒,劉銨猜到寧王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門打開,莫離走進來。
她挑了張椅子坐下,未開口先嘆息,像默書似的背出一段話,「前天早上,我出府買布、買針線,又補一趟糧米、菜肉和豬油,回來後顧綺年已經把菜圃整理好,做好午飯。
「吃過飯後小憩半個時辰,顧綺年寫字、裁布做衣裳,做好晚飯,吃飽、消食,各自回房睡覺。我听從爺的命令,又演了一場表事,她睡得跟豬似的。隔天我問她有沒有听到奇怪的哭聲,她說︰‘听到了’。我問︰‘怕不怕?’她回答,‘心中無愧、何懼鬼擾?’所以,莫離在此鄭重報告,這種無聊的游戲可以結束了。
「接下來兩天,顧綺年起床,做早飯,吃飽,整理菜圃,做午飯,睡覺,寫字,做衣服,做晚飯,整理家務,洗澡,睡覺,生活規律得很。」
呼……她喘一口大氣後,接著說︰「王爺大人,可不可以別三不五時讓我過來講這些?顧綺年的生活很無聊,我報告這些事更無聊。」
第一次裝鬼沒成功,她覺得自己是白痴?,第二、三次裝鬼,鎩羽而歸,她覺得應該找座樓去跳一跳;第四、五次……越裝越想撞豆腐,直到昨天,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誰知竟問出這麼一個答案?
說說,到底是衛翔儇蠢,還是她莫離蠢?她發誓,如果以後再裝鬼,她就是瘋子!
莫離的回話讓衛翔儇眉頭緊蹙,是哪里不對了?為什麼這一世的顧綺年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上輩子的她不會廚藝,不會種菜種果,不會讀書認字,她唯一擅長的是撒嬌獻媚,可現在的她卻……
為這個難以理解的「截然不同」,他還派人到顧家做調查,確定顧綺年的父親娶繼母進門後,她在府里地位和婢女相當,她從五歲開始學針線,七歲上下為府里的下人縫衣做鞋,十歲開始接繡品,替家里賺錢。
所以前世的顧綺年很喜歡裁布制衣,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可現在……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差異?
見他久久不發一語,莫離再給他加點料。「今天我問顧綺年,要不要幫她制造機會,讓她和王爺你‘不小心’巧遇,猜猜,顧綺年怎麼回答?」
他揚眉,雖未開口,莫離理解他的意思。
她也不吊著他胃口,直接道︰「顧綺年說︰‘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呵呵,人家心底清楚得很,靖王爺的等級和砒霜一樣,淺嘗就會死人的。」
是嗎?她對珠寶不感興趣,對他也沒心思,這樣的女人怎麼可以叫做「顧綺年」?從小到大苦頭吃盡的顧綺年把錢看得很重,把能挖得好處的衛翔儇看得更重。不對勁……
抬眼,他發現莫離又胖了,短短兩個月胖得連衣服都繃緊了,怎麼,日子過得太好?他冷聲問︰「我是讓你去監視顧綺年,不是讓你去養膘的,你會不會過得太舒心?」
莫離痞痞地聳了聳肩膀,不知道這位王爺是看不慣她的命好,還是看不慣顧綺年日子過得悠然?
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糾葛?怪哉、怪哉。
她沒計較他的嫉妒地嫣然一笑,笑得天怒人怨。「沒辦法嘍,顧綺年就是會讓身邊的人感到自在舒心的人啊,哪像在王爺身邊當差,唉,一個個瘦得跟稻桿子似的,這不,衛左羨慕得不得了,今兒個晚餐桌上也向顧綺年投誠啦。」
她趁機告衛左一狀,敢跟她搶食?哼哈,本事得再加強。
嫌他刻薄?衛翔儇眉頭倏地打死結,好個衛左!
明里監視的立場不穩,暗中偷窺的也棄械投誠,他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會會顧綺年,學學她收攏人心的本事?
回神,他發現莫離不曉得什麼時候趴在他的桌上,擰眉問︰「你做什麼?」
她笑盈盈回答,「爺是不是想打衛左五十大板?行了、行了,知道你嫉妒,為了讓你心頭舒服一點……別說我對王爺不好啊。」她從懷里拿出一個油紙包,往桌上一擺,說︰「這是顧綺年做的蝦餅,可惜已經涼了,不過有得吃就不錯嘍,說謝謝吧!」
衛翔儇眼楮一橫,莫離沒等他發作,轉身就跑。
「等等!」衛翔儇大喊。
莫離雙腳在門前停住,俐落轉身,笑逐顏開。「真的不必說謝謝,反正是我們中午吃剩的。」
他咬牙,凝聲道︰「她身邊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一百多兩吧,干麼?」
「偷了它。」他不信沒有傍身的銀子,顧綺年能不踫那些珠寶。
他的心態很奇怪,好像非要坐實她性格貪財才能心平氣順。
「偷?不,這種事我不做,要不,你讓衛左去偷。」良心難安的感覺不太妙,就讓吃人嘴軟的衛左去做吧。
「好,下次出門,你把顧綺年帶出去。」
「這點沒問題。還有其他的事?」
見他揮揮手,莫離聳聳肩,走出大門。
莫離走了,衛翔儇嘆氣,他何嘗不知道老是盯著顧綺年很無聊,反正這輩子她已經傷害不了自己,他大可以把她送出王府,從此再也不見不听,何必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
就算證明她和前世一樣貪婪、淺薄,就算她和前輩子一樣企圖勾引自己,又如何?他難道真的要順著前世的軌跡,喜歡她、寵愛她,然後引誘她下手,以便在關鍵時刻殺死她?不知道,他找不到合理解釋,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他……
陣陣香氣引誘,衛翔儇打開油紙包,咬一口已經涼掉的蝦餅,兩眼圓瞠!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熟悉的味道。
花錢的「主子」沒穿上新衣,「奴婢」倒是穿上一身的光鮮亮麗。
彼綺年原本扯新布是想替自己裁兩件換洗衣裳,只不過這陣子莫離變胖,身上的衣服實在繃得不像樣,她都看不過眼了,莫離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想不透怎會有這種女子?
所以她先幫莫離做兩身新衣服。
見顧綺年猛盯著自己瞧,莫離笑得很張揚,問︰「是不是被我沉魚落雁的美貌給吸引?對不住,我可是喜歡男人的。」
「是衛左嗎?」她輕輕柔柔一問。
莫離卻像吃到滿嘴大便似的,重重咳上好幾聲,一張想吐的惡心臉。「你別嚇我,衛左?呸呸呸,我還想留著肚子吃好吃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