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癖神醫 第9頁

「大姑娘也不要再稱呼我區公子,明天以後,我也只不過是六安堂的伙計,直接叫我明海就好。」區明海真的听得怪別扭的。

冬葵搖了下螓首。「這怎麼成……」

「名字就是要給人家叫的,不用在意那麼多。」

雖然他這麼說也沒錯,不過冬葵還是叫不出口。

「原來大姑娘的閨名取自于冬葵子。」區明海終于知道她叫什麼了。「氣寒、味甘、無毒、消水氣、治痢……」小時候阿公要他背的那些藥性,在這一瞬間,慢慢回想起來了。

她怔愕一下。「你懂藥材?」

「呃,曾經听人說過……」他含糊地回道。

「區公……你似乎防心很重,一直不肯說真話,是不相信咱們嗎?」冬葵還真不曉得該怎麼稱呼他。

區明海兩手背在身後,跟著她往後門走。

「怎麼會呢?」他口氣半嘲半謔地說︰「如果不相信,就不會答應跟來京城,反倒擔心之前幾次惹大姑娘生氣,會因為這樣不相信我,把我當作壞人,那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黃河?我只听過青河……」

區明海連忙改口。「是青河沒錯。」

「我真是不懂你這個人。」見他時而開玩笑、時而又很嚴肅,冬葵都快被弄糊涂了。

「大姑娘要是真想了解我,早點說嘛,我一定會給機會的……」

這句話讓冬葵臉蛋又快冒煙了。「你別胡說!」

他擺出閃避的動作。「還好這次你手上沒捧著書……」

「誰說我想了解你的?」她嗔罵。

「原來是我誤會了。」區明海佯裝吃驚。

冬葵嗔瞪一眼。「本來就是。」

「那麼大姑娘想了解誰?那位秦將軍的三公子嗎?」想到紀大夫方才提到的人名,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見她很困擾,想象朋友般關心對方。

兩人一前一後的跨出六安堂的後門,八角已經提著燈籠等著他們,區明海順手接過去,然後一起穿過小徑,走進紀府的後門。

「我和秦將軍的三公子算是青梅竹馬,他總說長大之後要娶我為妻,可是我卻為了成為一名大夫,一再推拖,直到前年春天,他才在長輩作主之下,娶了房媳婦兒,不過對我並沒有死心,還想納我當偏房。」冬葵苦笑地說。

她不該跟這個男人討論私事,但又想听听看區明海的意見,不知怎麼,冬葵就是覺得可以從他口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听了,區明海只是「喔」了一聲,沒有太大的反應。

「就只是這樣?」她不禁氣惱,心想這種響應方式還真是缺乏誠意,有種被人敷衍的感覺。

區明海停下腳步,舉高燈籠,淡諷一句︰「那麼大姑娘想听什麼?」

「我……」冬葵不禁語塞。

「別人的看法也只能當作參考,最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是什麼……」這話一出,區明海不禁回想起確定考上醫學系那天的往事——

「阿公,我想念的是西醫,不是中醫,你會不會生氣?」

「阿公為什麼要生氣?平平都是在救人,是西醫還是中醫都一樣,最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是什麼,決定好了就去做……」

他差點就忘記了。

盡避被迫扛起醫療疏失的責任,區明海依然不後悔走上這條路,還是想當一名心髒外科主治醫師,那是他最大的心願。

阿公真是他見過最睿智的老人。

每當心中出現迷惘,阿公總是會在旁邊點醒,不讓他走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冬葵被這句話給鼓舞了。「與其將來要面對層出不窮的妻妾之爭,還不如現在就割舍,專心習醫。」

若真要嫁,早該在對方還未迎娶正室時就同意親事,而不是拖到現在,她的心不想動搖,偏偏又放不下那段兩小無猜的感情。

不過他也說得沒錯,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為人妻、為人母,就跟其他女子同樣的命運,還是當一名行醫救人的大夫,也許窮極一生都無法達成心願,還是不想放棄,冬葵內心不再掙扎了。

區明海低笑幾聲。「要是再過兩年,真的連一個提親的人也沒有,到時你卻想嫁人了,可不能要我負責。」

「我、我才不會那麼做!」她一下子太過激動,又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子,險些就站不穩了。

他連忙扶了冬葵一把,半開玩笑地說道︰「要不要我牽著你?」

「我心領了!」冬葵臉頰發燙地嬌斥。

「哎呀!」這次是走在兩人身後的八角摔了一跤。「好痛……」

「沒事吧?」區明海笑著回頭扶起他。

冬葵輕撫著方才被他捉住的手腕,雖然隔著一層袖子,還是能感受到熱度,讓她不禁心慌意亂。「我先回房去了……」

「等一下!這個燈籠給你……」還來不及說完,就見縴細身影已經跌跌撞撞地離開,彷佛後頭有鬼在追似的。

區明海不得不問八角。「我做錯什麼了?」

「好像沒有……」畢竟才十歲,八角實在無法體會姑娘家的心情。

他搖了搖頭,不再想了。「今天好累,還是早點睡覺吧。」

其他的事明天再煩惱。

第4章(1)

今天是區明海在六安堂上班的第一天。

他找來一條細麻繩將過長的發尾整個束攏扎緊,依舊穿著短褐、麻布鞋,拿著竹掃帚在大門口清掃,接著又用抹布將石獅子擦拭一遍,其他伙計或學徒則是在店內整理藥材,還有煎藥,新來的人自然負責打掃工作。

區明海並不認為是屈就,就當作是在打工,大概是最近經歷太多事情,他也漸漸能隨遇而安了。

將石獅子都擦過一遍,他兩手叉在腰上,看著熙來攘往的街道,由于位在市中心,距離皇宮又近,人潮也就川流不息,相對的,有太多目光在注視著自己,盡避區明海已經習慣,還是有一點困擾。

瞥見經過面前的男女老幼,只要對方看向自己,他也會很自然地用微笑和點頭來響應,也算是種禮貌,可是對方若是有點年紀的阿姨就算了,萬一是年輕姑娘,就會馬上紅著臉走開,區明海只能不斷告誡自己,不要隨便亂笑,免得讓人家產生誤會就不好了。

「還真是麻煩……」笑和不笑,實在很難拿捏。

辰時一到,六安堂開門做生意了。

他除了打掃之外,在開店之後,還要負責端茶水給上門看病抓藥的客人,其實工作內容很輕松,也沒有壓力,何況彌漫在空氣中的中藥味是區明海從小到大所熟稔的,讓他回想起小時候和阿公相處的情形。

「請喝茶……」區明海拿了一只用竹子做的杯子給剛進門的婦人,還附贈英俊笑容,讓對方馬上一掃愁容,掩口偷笑。

區明海的出現也確實引來不少話題,不管是來看病,還是抓藥的,都紛紛私下打听他的來歷。

一直到了下午,店內的客人都沒有間斷過。

「老伯,要不要喝茶?」瞥見坐在候診區的老人家將右腳擱在小板凳上,小腿上還貼著膏藥,不斷地搖頭嘆氣,讓他無法視而不見。「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

老人家抬眼覷了下他,見區明海笑容親切,這才說出來。

「我在等人來包扎傷口,可是等了快半個時辰都還沒過來,多半是太忙了,可是……我還趕著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家……」

「只是包扎嗎?老伯等我一下……」區明海想了一想,便跑去櫃台問了其他伙計,拿了一卷布帶過來。

于是,他蹲在老人家面前,再扶起對方的右腳,動作熟練地將布帶纏繞上去,好讓膏藥能牢牢覆在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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