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嫁?!」在場所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
「既然聖旨上只寫著,由姜家長女嫁給岳涯為正妻,並沒有指明是哪一個人,而那煞星比美玉早出生兩天,真要論起來,她才是姜家的長女。」
一听到姜老夫人提起那事跟那煞星,王氏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老夫人這一句話,瞬間將她從正妻的地位打落成了侍妾。
雖然她極力不願意承認姜厭那煞星就是姜家的嫡長女,一回來美玉就會從嫡長女的身分變成庶出,可事到如今不承認就沒法子救美玉,王氏再不同意也只能咬牙點頭。
當年她與丈夫是遠房表兄妹,因家道中落而前來投靠表姨,也就是老夫人,因此與表哥互生曖昧情愫,但姜老爺子反對,同時為表哥訂了一門親事,對象就是張氏。
在老夫人極力斡旋下,老爺子同意她與張氏一同入門,口頭上說了張氏為正妻她為妾,她願意才允許她進門。
只是沒想到她們兩人進門不久後,老爺子便因為意外身亡,丈夫又因為較為寵她,常惹得張氏不悅,丈夫常為她們兩人的紛爭感到頭疼,便發話說誰要有辦法為他產下子嗣,不論男女,就是正妻,另一人為侍妾,必須對另一人永遠恭敬。
萬沒有想到張氏竟然與她同時懷有身孕,甚至比她更早生產,但最後張氏難產而死,他們都以為張氏月復中的孩子也會跟著她一起死去,卻沒想到她月復里的孩子竟在她入殮後產下。
一想到這個她就恨!
這個殺千刀的孩子,不管她是在何處出生,她一出生就注定自己是個侍妾,她的女兒只能是庶出!
當年要不是老夫人疼她,加上棺中所出生的孩子被認為不祥之人,老夫人極力反對承認那個孩子是姜家的孩子,她才能夠成為丈夫的正妻,而美玉也才能是嫡女,而這事後,雖然丈夫又納了好幾名小妾,但她也已經坐穩了主母之位了。
經母親這麼一提醒,姜世博才想起他已經遺忘的過去,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年張氏所生的那個孩子比美玉早出生兩天,那孩子自棺材里抱出來後便交給張氏的貼身丫鬟照顧。
由于王氏即將產子而張氏又剛死,他更擔心王氏會像張氏那樣邁不過生產這一關,心情是煩躁不安,當時張氏的貼身丫鬟曾經問過他,那女兒要取什麼名字。
他隨口吼了說他看到那孩子就厭惡,就叫她厭惡!
那孩子自出生後,他便從未見過她一眼,也不知她真的是否就叫厭惡,這孩子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印象里似乎都是當時還掌中饋的母親在處理。
姜世博皺著眉頭,「母親,這樣好嗎?我們可是從來沒有盡到養育她的責任。」
「沒什麼不好的,若沒有養育她,她能平安長到五歲被道姑帶走嗎?就算要她報恩替嫁都說得過去。」姜老夫人朝他怒喝一聲。
「只是那孩子現今也不知長得如何?」
「就算是長得歪瓜裂棗,她也得替美玉嫁給克妻的岳涯。」姜老夫人已經打定主意不容許反駁。
「這……」姜世博猶豫遲疑著。
一旁的王氏連忙幫忙鼓吹,「老爺,您快答應吧,難道您真的想看美玉去死?」姜世博沉吟了聲,「母親,您說那孩子叫什麼?現在如今人在哪里?」
「叫姜厭,現在人在黑旗山山上一間叫玉虛觀的道觀,當年領她走的道姑叫玉仙道姑。」
姜世博沉吟了下後便做下決定,對外頭的人喊了聲,「來人,火速上黑旗山的玉虛觀將姜厭接回!」
第三章被遺忘的女兒(2)
烈日當頭,王子霏坐在溪水邊拿著洗衣棒用力地敲打著衣服上頭的污垢,即便是坐在水邊還是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但她今天要是再不把衣服給洗了,今晚她就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子霏、子霏!」
王子霏身後又傳來姜燕那消失好幾天的聲音,她撇了撇嘴停下敲打衣服的動作,回過頭瞪著飄在半空中的姜燕,「你不是失蹤了,我以為你不想報仇了。」
「我躲到樹林去了,你救的那個人身體恢復得愈好,他身上的陽氣就愈重,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啊!」姜燕委屈的說著。
「那現在怎麼又可以出現了?」王子霏繼續敲打著衣物。
「你在溪邊,他又不在這里……哎呀,我有事要跟你說。」姜燕趴在她肩膀上說著。「很緊急。」
「說吧,我听著。」
「樹林里的另外幾個善良的鬼跟我說,有一輛馬車正往黑旗山一路駛來。」已成了鬼魂的姜燕很盡職的向王子霏說著她剛打听到的消息。
王子霏將洗干淨的衣服用力擰吧,「你要我大白天的裝鬼嚇馬車?」姜燕撩開遮住半邊臉的長發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王子霏實在感到很無力,毫無元氣的提醒她,「阿燕,你確定我不會被馬車撞飛?」
「會嗎?」
「你是太久沒有當人,忘記人是會受傷死掉嗎?」
「啊,我忘了……」
此時有個人影步履蹣跚地緩緩走近,他捂著月復部,行動有些艱難的樣子,看見王子霏的身影,于是逐漸往溪邊過來。
遠遠的,他便听見王子霏的聲音,方才她說了要到溪邊洗衣服,這附近有人跟她在溪邊一起洗衣服嗎?岳涯疑惑的掃了遍這片荒山,放眼望去沒有一戶人家,那她是在跟誰說話?
他又上前走了幾步,發現只有王子霏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對著空氣說話。
這一邊,姜燕正在跟王子霏說話,突地,姜燕臉色一變,「子霏,我先消失了。」話才說完她便消失無蹤。王子霏莫名地看著空蕩蕩的四周,對著空氣大喊,「阿燕、阿燕?」
她轉頭時剛好看到正一步步吃力朝她緩緩走來的岳涯,她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難怪……
王子霏雙手叉腰,扯著嗓子罵道︰「你傷口都還沒好,出來做什麼,等等傷口又裂開流血!」
「在上的傷已經好些了,該起床活動筋骨促進傷口復原……」岳涯手捂著隱隱發疼的月復部,吃力地說著。
「有人像你活動一下就走這麼遠的嗎?」
岳涯瞄了眼四周,「方才在下听到你在跟人說話,這附近有住家嗎?」
連她在說話他都听見了,距離這麼近,難怪阿燕一感覺到他出現便馬上閃鬼。「沒有,這附近方圓十里都沒有其他住家,只有我一個,在這里住久了,我習慣自言自語,你下回看到我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不用管我。」她趕快自圓其說。
「你自己跟自己說話?」岳涯其實不是很相信,可方才他是親眼見到她對著空氣說話的,這又讓他不得不信。瞧岳涯的表情,一副像是大白天見鬼了一樣,他大概以為她瘋了吧,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的。
「是啊,以往這荒山上除了一堆尸體與我作伴之外,沒有一個活人跟我說話,時間久了,我便習慣自言自語,免得忘了話要怎麼說,舌頭都不會動了,我在練習,你知道吧,這是練習。」王子霏指著自己的舌頭,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又有足夠說服力的解釋。
「練習?」岳涯怔了下,而後點點頭。「也是,是該練習,要不真的會如你所說的,時間久了都忘記話要怎麼說了。」
「我衣服洗好了,要回去了,你要繼續站在這邊嗎?否則就一起走吧,免得要是萬一你半路跌倒,傷口裂開卻沒有人可以救治。」她扛起那盆已經洗好的衣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