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狼不啃干柴 第18頁

丙然是隔行如隔山。

但是並非完全不可取,在看到那一座座並排的書櫃時,她的眼楮再度有如小花栗鼠看到栗子,放出閃亮光芒。

她專注的看著書架上的小說,直到發現寶藏。「咦?最新的一本?」

那是蘭斯洛偵探系列,除了她已看過的前兩集之外,最新出版的第三集也在架上。

「昨天路克剛送過來給我的。」她肯定拿不到書,諾因好心的幫她拿下,遞給她,就見她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

「我真的很喜歡蘭斯洛系列,無論是他的遭遇還有他這個人……」她邊看邊說︰「對了,听說蘭斯洛第一集要改編成電影?」

「嗯。」他點點頭,自己的文字能夠變成影像,他也很興奮。「已經跟電影公司商談好了。」

「那男主角是誰?還有還有,是不是系列——像魔戒那樣一次拍完?」她急急追問,「我最喜歡蘭斯洛的第二集,在印度卷入與東印度公司有關的謎樣殺人事件——哇!帥斃了!而且……」

「而且?」

蘭斯洛的第二集……諾因心底涌起一股微微的疼,那是在荷俐離開之後,他在無可救藥的悲哀情緒底下完成的一本。

張瑋慈雙眸微帶水氣,蒙蒙的。「該怎麼說,我覺得蘭斯洛知道了他的未婚妻背叛自己,與自己的好朋友——也是凶手勾結的時候,那種深沉的難過與悲哀,會讓我覺得他好可憐。」

她想起諾因說起他見到未婚妻與好友私通,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蘭斯洛的故事,根本就是諾因的遭遇。

「他放過了應該是共犯的未婚妻……唉,拆穿了所有人的騙局,卻放過了自己深愛的背叛者。」

「蘭斯洛不是完人。」諾因淡淡的補上一句,很多人批評他筆下的蘭斯洛太不完美,但是世界上又有誰能成為第二個福爾摩斯或是白羅?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把蘭斯洛寫成完美的偵探,他想創造的是充滿自己影子的主角。

她點點頭,「從第一本書開始,你就很明白的點出蘭斯洛不是完人了吧?他是

鮑爵父親與女王的私生子,所以才取名為蘭斯洛。」

「圓桌武士與亞瑟王,」他笑著接下去,「亞瑟王最鐘愛的第一武士蘭斯洛,卻與他的皇後瑰薇妮雅私通。」

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其實你就是蘭斯洛,被所愛的人與好友背叛,被整個上流社會放逐的男人,對不對?」

現在的她,能夠體會他的書中流露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最深的悲傷。

可是,被放逐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回想著,在《東印度之光》這本里面,提到拯救了蘭斯洛的好友們……是法藍、布雷克他們嗎?

書中形容是——同樣為世界所不容的人們,這又代表什麼意思?

諾因的臉色淡漠的叫人看不出情緒,她想問出心底的疑惑,卻又問不出口。

「是,我想……每個作者所描繪的主角,都有他的影子在。」諾因露出一抹溫和笑容,顧左右而言他的道︰「對了,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聚會,你願意與我一起出席嗎?」

他向來不愛參加這種表面光鮮亮麗,但是私底下人人互相比較廝殺的聚會,他覺得在虛偽的聚會場合里,自己滿身不自在。

不過,若是有她陪伴,想必不會那麼難熬。

「好是好,但是……」張瑋慈想起自己所有的衣物,沒有一套是能在正式場合見人的。「我沒有合適的服裝。」

服裝這種問題,交給一個在世界上存在了四百年,透徹研究西方仕女服裝演變史的鬼——佩卓,就對了。

當諾因帶著張瑋慈找上她時,佩卓的反應讓張瑋慈了解,原來鬼魂的捧月復大笑是怎麼樣的。

佩卓驚訝的用羽毛扇子捂著嘴,接著,從扇子底下傳出一陣壓抑的笑聲,最後終于克制不住,演變成狂笑。

「喔……我的天!今天我才發現,我竟從沒看過你的嘴唇,想不到你也有嘴巴耶!從你住進來開始,我看到的都是胡子、胡子,然後還是胡子!」

很難想像古典仕女也可以笑得如此不淑女。諾因心想。他模模下顎,不熟悉的光滑感讓他相當不習慣,但是為了瑋慈,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讓你們幾個來嘲笑我了。」

「我相信我的反應還算好的,」佩卓終于停止了狂笑,但仍打著嗝不斷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真期待布雷克他們的反應。」

她邊說邊把他領出門,叫他等等再回來。

接下來,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時間了。

張瑋慈發覺,佩卓簡直就是個專業的設計師——畢竟有哪個人能活四百年看著服裝如何演進——她嘖嘖有聲地滑行著,繞著瑋慈品頭論足。

「頭發可以,衣著……嘖嘖,實在是……」

在一陣批評與修改之中,她終于成功的搭配出合適的裝扮,短發梳成復古的赫本頭,配上女敕紅色V領毛衣以及黑色綴點點亮片的傘裙,還有頸鏈與高跟鞋,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今年時尚界的復古風,既古典又流行。

當諾因再看到她時,只能驚艷的張大眼楮。

「好適合你。」

她這一生很少接受——幾乎是完全沒有按受過這麼熱情直接的稱贊,讓她當場飛紅了臉。

她的衣服中最多的就是牛仔褲,除了上班穿的套裝,其余時間一條牛仔褲走遍

天下——也許這就是為何她的前男友們對她不滿的原因。

佩卓得意的彎腰行禮如儀,「閣下,您稱贊這位女士,便是稱贊我的手藝。」

諾因對她點頭,吻了一下她伸出的手,「不愧是佩卓,連法藍都得多跟你請教呢!」

接著,他把彎起手時,微笑的邀請著眼前的嬌俏佳人,「我能邀請公主與我共赴舞會嗎?」

「這是我的榮幸。」

張瑋慈在愛人崇拜的眼神下,感到一陣身為女人的虛榮,她學著佩卓方才行禮

的姿態,對他彎腰,接著挽住他的手,「準備好南瓜馬車了嗎?那可是公主的標準配備喔。」

「可惜南瓜馬車送修,」諾因一本正經地回道,一手幫她拿起大衣,「請公主紆尊降貴,屈就于計程車吧。」

兩人緩緩步下樓梯,沒發覺身後的佩卓望著他們的眼神中有些擔心。

「看樣子諾因是認真的,」她來回的踱步——飄來飄去,緊張的喃喃自語,可是身份……」

她抬起頭,哀傷的望向靜止的電視熒幕,這個時代與她曾經經歷過的時代都不同,狗仔隊橫行,任何可能引起大眾注意的話題都是他們的目標。

一旦讓人發覺這間公寓的住客並非常人,那麼,無疑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諾因?」張瑋慈發覺他的出神,「你在想什麼?」

他透過車窗,抬頭望著一輪明月,再過幾天又要月圓了……

看他眼神發直,她不禁有點擔心,「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她靠近他,順著他的視線張望著。

「沒什麼。」諾因感覺到那又小又軟的身子暖呼呼的靠上來,對她柔柔地微微笑,「你看,今晚月色好漂亮。」

她抬頭,果然看到一輪尚缺一角的月亮,外環著青藍色的月暈。「好漂亮!」

「听法藍說,你們中國話有句話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諾因打趣著,「怎麼樣?這樣一看,有沒有比台灣的圓一點?」

「沒有。」她轉過頭,眼中盈著笑,「但是我找到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也許可以彌補月亮的缺憾。」

因為她這句話,他的心蕩漾在一片溫柔中。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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