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遲到了!人在哪里?為什麼還沒有到?」掌控欲極強的商家大姊,正用那媲美巫婆的拔尖嗓音,威風遙控著小妹的行蹤。
商海晴當然知道自己遲到,問題是,車子就是塞在車陣里,她能怎樣?
「快到了。我保證,我一下車就會直奔飯店,五分鐘……不,兩分鐘以內就可以現身,行了吧?」
「記得是嘉賓廳,千萬別跑錯了。」
結束通話的同時,車子終于幸運殺出車陣,駛上華爾道夫飯店的回車道。
「不用找了,謝謝!」
塞給司機先生兩張百元鈔票後,白皙的小腿肚從後座跨出,還沒穩住自己,商海晴就急忙拉開雙腿往前奔跑,好像不這麼做,大姊埋置在她脖子上的隱藏式薄刃就會割開她的頸子,害她在眾目睽睽下失血而亡。
沁著薄汗的商海晴完全不知道,原本整齊綰在腦後的發型,因為她突然的奔跑已經呈現發散鬢亂的窘況,再搭配上她酡紅汗灑的小臉,那模樣說有多引人遐想就有多引人遐想。
吊掛著巨型華麗水晶燈飾的飯店大廳,絢爛得眩惑了她的目光,她找上一名服務人員,「小姐,請問嘉賓廳該怎麼走?」
「往左走到底就是。」對方打量她一眼,詢問,」請問,您是商海晴小姐嗎?」
「對,有什麼事嗎?」
「剛剛有位客人托我把一封信轉交給您。」
從服務人員手中接過信封後,商海晴飛快的打開——
沒有只字詞組,單就放了一把鑰匙。
表情納悶,她揣著一肚子問號走向嘉賓廳,廊上大片的鏡面里,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連忙一把抽掉發飾,雙手飛快抓開她天生微卷的發,再掏出一條護唇膏,抹了抹因為一整天陪笑、說話而稍嫌干澀的唇瓣。
整整身上的粉色V領開襟上衣,拉拉腰下的灰色短裙,然後以著壯士斷腕,喔,不,是滿心期待的心情走向盡頭的嘉賓廳。
比起艷冠群芳的大姊,還有個性剽悍的二姊,商海晴心知肚明自己實在平凡得可憐。
她有頭浪漫柔順的鬈發,可就少了大姊的天生風情,雖然她眸子澄澈得就像是兩枚質透的水晶,但還是比不上二姊的矍鑠神采,一張瓜子臉的五官是長全了,然而說好听點是清秀端雅,說白了就是平淡無奇,而且是比白開水還淡的那種。
她不丑,但也不美,尤其是接觸了婚紗設計工作的這些年來,看多了美麗的事物,她漸漸的接受了自己與美麗存在距離的現實。
站在緊閉的廳門前,她暗提了口氣,正欲跨出優雅的步伐,突然一記猛烈的力道狠狠將她推了進去,叫她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差點沒跌倒。
砰!門關上了,她沒來得及看清楚禍首,只是及時穩住重心沒有跌個四腳朝天。暗吁了口氣,抬起頭來的她旋即被眼前滿桌子的豐盛菜肴攝去心神。
還有什麼比勞累了一整天後,看見滿桌的菜色還來得叫人感動?
又是龍蝦、又是鮑魚,有富含膠質的烏參,還有濃郁鮮甜的佛跳牆,要是吃光這麼營養的一桌菜,難保第二天腰上的肥肉不會多三吋。
但是,那又何妨呢?她心甘情願啊!
「天……怎麼會這麼豐盛?」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騷動起來。
突然,一記粗啞嗓音以著媲美雷鳴的驚人方式響起——
第1章(2)
「你、遲、到、了!」韓光磊瞪著眼前這姍姍來遲的女人,咬牙切齒的低咆。
商海晴這才發現,偌大的嘉賓廳里除了那滿桌子的菜肴外,還有個陌生男人存在。
她恍然驚醒。對厚,她是來相親的!
忍著椎心的煎熬,她硬是逼自己把目光從面前令她垂涎三尺的豐盛菜肴上痛苦收回,轉而看向方才發出獅吼的男人。
「你好,我是商海晴,想必你就是韓光磊先生吧?」她偷偷拿出記事本,神情自若的確認第十九個相親對象的姓名。
「廢話少說,快點過來!」久候多時的韓光磊顯然嚴重缺乏耐心。
嗯,有怒火,就藏在這叫韓光磊的男人漂亮眸眼里,而且還是很濃烈駭人的等級,隨時有破表的危機。
要她過去?商海晴搖搖頭,選擇不從。
她又不是笨蛋,在這種時候接近一只盛怒的野獸,即便有十條小命都不夠死。
她動也不動,睜眨著她潤圓的眼楮,目光不移的鎖定座位上初次見面的男人,思考的皺褶讓她的眉心陷入一片擁擠。
以她素來引以為豪的審美觀來判斷,這位相親的對象樣貌屬于好看等級,而且絕對是標準之上。
介于陰柔與粗獷之間,斯文不失陽剛,落拓不失清俊。
偉岸挺拔的精實身材,讓他無論穿什麼衣服,都是天生的衣架子。
也許是承自家族中某一代的混血血統,讓他有著極為立體的五官。
自信煥發的逼人神采,讓人忍不住打從心里對他臣服,那是種無法以言語形容的魅力,尤其是眉宇間不經意流露的英氣、高傲,彷佛是在對世人宣示——天地間根本沒有可以難倒他的事情。
像這種渾然天成的精髓,商海晴不認為可以在另一張臉、另一個人身上找到,韓光磊是那唯一。
不被局限于某個特定範疇樣型,讓他具有很大的可塑性,以專業的眼光來看,如此難得一見的優質男身,不上伸展台去妖嬈魅惑一下,可惜啊!
總括來說,眼前的男人是個很不錯的型男,唯獨他的坐姿,實在有欠教。
她十分不解,為什麼他的雙臂會以一種極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吊詭的自兩邊向後拉緊?
看得出來,這姿勢讓他並不好受,要不,他的兩鬢不會冒著汗。
難道,他都習慣這樣折磨自己嗎?
又一串冷汗滾落韓光磊的頰旁,他痛苦的咽了咽泛著苦澀的口水。
他為什麼得維持痛苦的姿勢,接受眼前思緒遲緩女人的目光凌遲?
「你還要用你白痴的目光看我多久?」他齜牙咧嘴的低吼。
白痴?這人說話太不經修飾,沒禮貌,扣五十分。
「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怎麼,不能看嗎?現在是相親,不相怎麼親呢?」商海晴不甘示弱的仰高下顎,不惜反唇相稽。
「我不想跟你多費唇舌,鑰匙呢?快點拿來!」胸口劇烈起伏。
「我不知道什麼鑰匙。」她佯裝一無所知。
「韓光翰沒有把手銬的鑰匙交給你嗎?」韓光磊有著不大好的預感,「你最好快點拿出來,不然,等我真的失去理智,後果就不是你可以承擔的了。」
秀致的眉陡然一攏,「你在威脅我的生命?」
「現在是你在威脅我的生命!」他痛苦難當的低吼。
「我沒有。」她嚴詞否認。
「我不管你有沒有,總之,快點打開我的手銬!我的膀胱已經進入一級警戒狀態,隨時就要爆炸了!」忍耐的痛苦逼得韓光磊滿頭冷汗、青筋浮現,不斷發出重重的喘息,完全不敢做出過烈的動作,以免刺激敏感的膀胱。
商海晴恍然大悟。原來,他被人用手銬銬住了,難怪飯店的服務人員會轉交給她一把鑰匙,也難怪他的姿勢會如此的僵硬詭異。
「不要再發呆了,我求你快點好不好?」他低啞催促。
「可憐的男人。」她趕緊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上前予以協助。
她不緊張也不害怕,神智清醒沒有醉態,可手中的鑰匙就像是在跟她作對似的,總是無法在準確的情況下插入鑰匙孔。
「夠了,你不要再抖了!」
「我沒有抖,是這個角度太奇怪,讓我很難順利的把鑰匙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