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做?」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問上這一句,這完全違背他的心意。
「我會先賃個地方,等安定下來後,比較穩妥的方式是先擺個小儺,雖然賺不了太多錢,但是可以一邊做一邊累積經驗,畢竟我在行的是廚藝而不是經營,當然,我也可以先到酒樓飯館當廚子,這也是一條路。」
她身上還有幾十兩,也許再賣幾張食單,湊多一點銀子,盤家小鋪面,賣簡單的吃食。
「前者不妥,如果踫到地痞流氓怎麼辦?你長相不差,要是招惹到有錢有勢的軌褲子弟,下場絕對不會比你留在待春院好。後者更不妥,有哪家酒樓飯館願意讓一個小泵娘當大廚,難道你想做洗碗、切菜的粗使婆子?」
「我認識……」
「福滿樓?放心,許掌櫃再欣賞你的廚藝也不會聘你當大廚。」他掐掉她的過度自信。
「為什麼?」
「這是酒樓飯館的習慣。」他胡扯,真正的原因是——老板說不聘就不會聘,而福滿樓的老板恰恰好就站在她面前。
冷水潑過一桶又一桶,她扁扁嘴,不計劃了,低頭說道︰「天無絕人之路,總能找得到能走通的路。」深吸氣,她仰頭問︰「王爺,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他是個難搞的男人,而她的問話令人生氣,他這里是龍潭虎穴嗎?還是內有惡犬?這麼急著離開?
因為他火大,所以口氣硬,因為口氣硬,連帶表情也很糟糕。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冷冷說。
「誤會?什麼意思?」
「我說離開待春院,是讓你搬到前面,和張柔兒及其他侍妾住在一起。恭喜你,爺我喜歡你做的菜,打算把你變成貨真價實的‘姨娘’。」
倒抽氣,後退三、五步,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楮可以睜得這麼大。
她那表情是……見鬼了?沒錯,她沒做虧心事,卻見到鬼!不公平啊,在確定她不是皇後娘娘的暗棋之後,他的反應竟是「收歸已有」,這是什麼神邏輯?
她的驚恐看在衛翔儇眼底,有三分不滿,卻也有五分得意。
矛盾嗎?他對她的感覺本來就無比矛盾,所以他的確不滿,也的確得意。
不滿——當他的姨娘很虧嗎?多少人覬覦這個位置,她應該感激涕零的。
得意——終于嚇到她,終于撕去她的淡定,終于……可以掌控她的情緒。
笑了,眯起眼楮的衛翔儇帶著危險氣息,他往前走兩步,低著頭對她說︰「如何?想好了嗎?想搬到哪里?」
她先倒抽氣,深吐氣、深吸氣,再深吐氣、再深吸氣,直到氣流又在身體四肢順利運行,她才咬牙道︰「多謝王爺抬舉,我想待春院很好,既然已經住邊了,就不搬了。」
說完,她忿忿轉身,忿忿離去,忿忿地後悔為什麼要妥協,為什麼把胖胖、大肥貢獻出去?
而衛翔儇看著她生氣的背影,居然樂了……他確實是個難搞的男人。
罷走進後院,一聲嬌女敕卻哽咽的聲音傳來,「爺……」
張柔兒站在夾竹桃旁,一張紅撲撲的小臉,映著滿樹鮮花,更顯得柔美嬌艷。
衛翔儇目光閃過,葛嘉琳身邊的大丫頭春梅隱在夾竹桃後,他淡淡一笑,往張柔兒走去。「怎麼哭成這樣?爺都心疼了。」
張柔兒詫異,冷冰冰的王爺今天居然……柔情似水?真是意外收獲!
「爺……」喊完一聲爺,掩面哭三聲,她道︰「求爺為柔兒作主!」說著,她雙膝跪地,哭得一整個淒涼動人。
「快起來,地上涼,你才坐完小月子,得好好護護著身子。」
衛翔儇彎腰把人扶起來,張柔兒順勢滿進他懷里。
這個張柔兒,果真上不了台面,這里可是人來人往的夾道,要是他不給面子,把她往旁一推,從明天開始,她大概就會被後院那幾個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可惜啊,本想扶她和葛嘉琳斗斗,免得葛嘉琳太閑生事,給自己添麻煩人陷害,才會保不住兒子。」
才兩個月,大夫都沒說是兒子還是女兒,她就確定是兒子?這豈不是叫做死無對證?不過心中雖這麼想,衛翔儇反應卻極大。
「什麼?!」他發出驚訝聲,怒問︰「說清楚,連爺的兒子都敢動,不要命了嗎?」
見他如此,張柔兒靠在他懷里,啟唇一笑。「是柳姨娘和喜雀。」
「你有證據嗎?」
「有,柳姨娘贈的茶葉里有麝香,喜雀給的胭脂中有紅花,柔兒就是用了那些,孩子才會沒了。」
爆里來人了,要她想盡辦法得爺偏寵,可她只是個小通房,連姨娘都排不上,一個月里爺頂多到她那里一、兩天,她再能耐也就這樣了。
衛翔儇冷笑,張柔兒之所以留不住孩子,和她身上的動情散大有關系,至于麝香紅花,也許有,但就算有,不過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不會是小產主因。
女人中動情散之毒,身有異香,會吸引男人靠近與之歡愛,次數多了,男人也會中毒。此毒的特別之處在于,女人只是媒介,不會危及性命,但男人中毒,必死無疑。
知道張柔兒中毒後,自己又豈能再踫她?他惜命著呢。
「有沒有稟報王妃?」衛翔儇問。
他不確定張柔兒是聰明還是傻?這件事背後若沒有王妃首肯,柳姨娘和喜雀敢動手?她不提王妃,只說旁人…輕淺一笑,他該怎麼估量她?
「我……」張柔兒欲言又止。
他耐心等待她的回應,片刻,她才委委屈屈地說——
「柔兒太傷心,忘記稟報王妃。」
衛翔儇明白了,她不蠢,知道自己斤兩,不敢對上葛嘉琳,只敢挑軟柿子掐。
「本王去找王妃,讓她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本王的後院不允這種齷齪事。」他推開她,勾起她的小臉,溫柔道︰「回去等爺,有空去看你。」
「爺要為柔兒出一口氣。」她甜甜的聲音補上一句。
「何止出氣,本王還要端正家風。」衛翔儇丟下話,一個轉身,他發現春梅加快腳步往靜思院奔去。
梆嘉琳派她來守著,是想測試他的態度,確定張柔兒在他心里的地位?如果他表現得漫不經心,張柔兒就活不久了吧。
所以張柔兒該留或該丟?留著,葛嘉琳有事做,不會去留意待春院,而葛皇後不會再往府里塞女人。不留,皇後與葛嘉琳之間的沖突會越演越烈,親姑佷鬧將起來,漁翁可以收點小利益。
鎊有好處啊……他不急,緩步前行,慢慢地考慮著。
唐管事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王爺,昨天夜里,有人進張姑娘院子。」
「是宮里人?」
「衛一跟蹤,確定那人離開之後,往皇宮方向走。」
淡淡一哂,皇後對葛嘉琳這個佷女的情分實在不怎樣。
當初葛皇後把佷女送進王府,不是讓她來享福的,葛嘉琳既沒有說動自己投靠衛翔廷,也沒有成功挑撥自己和大哥的感情,已讓葛皇後對她心生不滿,再加上拔得蘿卜帶出泥,一個葛從悠拉出七、八個葛氏族人,雖然葛從悠順利留下一條命,其他那幾個可沒他的好運。
所以葛皇後已經猜出,這些年葛氏一族林林總總的諸事不順,是他在幕後操縱?難怪急著派人協助張柔兒,打下旁人,助她固寵,這是打算早點送自己上西天?
第九章讓她們斗(2)
「然後?」衛翔儇噙起冷笑,可惜,他要讓皇後娘娘失望了。
「張姑娘在院子里鬧起來,哭著要爺為她作主。」
想起張柔兒的哭聲,唐管事冒出兩層雞皮疙瘩,真是又柔又甜又膩得讓人……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