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擒王 第7頁

所以,這幾年來,懷國百姓過得極為安穩,只因為懷國人已有共通的認知——不打沒必要的仗。

正因如此,所以他們即使明白北方荒野廣大,卻從未主動侵犯,以至于連更往北的地方還有著流火國都不清楚。

若非這次流火國主動出兵,他們尋來豐族人詢問,否則他們應該永遠都不會見到面。

依理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流火國應該也對懷國一無所知才是,所以,他們完全不懂,流火國為何要興起戰事?

而且一帶就是十萬大軍,這般進犯侵略的意圖太過明顯,讓人想忽視都不成。

畢竟,自流火國到懷國理城,可是相當遙遠的路程,帶上十萬大軍只是勞兵費鞭、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稍有閃失便可能損兵折將,落至一敗涂地的下場。

第3章(2)

律景鳩羅一五一十、毫不隱瞞地述說著一切,末了,又繞回老問題上。

「老實說,正因為有這些理由,所以我實在想不透流火國攻打我國的原因。」律景鳩羅定定地瞧著流葉音,試圖以緩和的語調探問。「莫非,你們國王是好戰之輩,只懂得斗勇逞狠,卻不懂得惜民、疼愛百姓?」

他們懷國對于流火國的所知,實在是少到足可用貧瘠來形容,所以律景鳩羅這一仗,才會如此謹慎而迅速,為的是在模不透敵軍底細的情況下,快速攻破敵軍,免得夜長夢多。

也因此,他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正是流火國的國王、當今流火國女王。

「你說誰好勇斗狠,不懂愛護百姓啊?」原本流葉音還能心平氣和地听著律景鳩羅講述她所不知道的懷國過往事跡,反正她當成是听故事,可一听到律景鳩羅這樣形容流火國國王,也就是她自己,她忍不住蹙起雙眉,迸出尖叫抗議。

這男人什麼話不好講,居然當著她的面罵她?

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也對她一無所知,憑什麼資格這樣數落她!

「什麼?」律景鳩羅被流葉音這陣罵聲弄得一頭霧水,正想開口問她是怎麼回事時,她卻已爆出令他意外的高音。

「我告訴你,我就是流火國女王流葉音!我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流葉音繃起秀眉,眼眸像要噴出火光來。

「什麼?你……」這女子便是流火國國王?

律景鳩羅眉一蹙,萬萬沒料到竟會听見這般答案。

原本他只當這女人是敵軍將領,是因為听令于國王,身為人臣,所以心里有著萬般無奈,才帶軍遠征。

哪里曉得下令打懷國的人,居然就是她!

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幾來歲的女子,就是突然起兵,讓許多人都因她這一聲命令而死去的流火國女王?

這可真教他啞口無言了……

「怎麼?後悔救我了?」見律景鳩羅臉色沉悶下來,流葉音沒好氣地破口大罵,「反正你一定覺得我該死對吧!我告訴你,你們懷國人也好不到哪去!那些豐族人害死了我父王,所以我說什麼也要替他老人家出這口氣!」

「別以為只有你們懷國人有不打仗的高貴情操,我告訴你,我出兵是有苦衷的!要不是我父王遠征豐族後,戰敗重傷,最後落寞死去,臨死前還囑托我這個遺願,不然你以為我高興千里奔波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呀!」

出兵前要跟朝臣杠,出兵後要听流鐵竟廢話,現在又要听敵方將軍數落,教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啊!

就算她脾氣再好,被人一直碎碎念,也會受不了的。

再說,她不是無緣無故出兵啊!她是為了父王。

不甘心的氣憤讓流葉音的眼眶里浮起了水霧,她艱難地撐起酸疼的身軀,握緊拳頭,對著律景鳩羅吼道。「我很愛我父王!不管在旁人眼里他是什麼樣的國王都好,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所以我父王的遺願,我一定要替他完成!那些害死他的豐族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流葉音兀自嘶吼著心里的不滿,听在律景鳩羅的耳里,他的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原本他還以為,流葉音是個自私而任性的女王,今天才會落得這下場,也曾想過等到她能走路,復原點力氣後,干脆壓她回理城,要流火國投降,免去無謂戰火,最後再把她帶回懷國京城,任憑慕連非鷹處置。

可听著她這番撕心裂肺的哭吼,他的心頭卻又有些不忍了。

他原就不是什麼真正徹底的冷硬脾性,殺人不眨眼那些的,都是形容戰場上的他,所以面對流葉音這番私心極重,卻也听得出父女情深的話語,他實在是無法狠下心去責備她什麼。

對于流葉音,他打心底無法認同,但她的感情與情緒,他卻能夠理解。

至親逝世,任誰都會感到哀傷的。

而要化解這份傷痛,最直接的方法,通常都是……

「你可以打我。」想了又想,律景鳩羅起身走到流葉音面前,半跪在她身邊,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

「嗄?」流葉音語音一頓。

這男人在說什麼呀?

她可以打他?

打他干嘛?

「像這樣。」律景鳩羅舉起流葉音的手,使著勁往自己的臉龐上狠狠打了下去。

不過,怎麼說都是細皮女敕肉對上皮粗肉厚,這一下看似力道極重,打在律景鳩羅臉上卻是不痛不癢。

只是,流葉音卻傻了眼。

「你在干嘛?」拿她的手打他的臉?這男人不只是腦子打結,剛才摔下河時還摔壞腦袋是不是?

「我懂你在氣惱什麼。」律景鳩羅露出帶些憂慮的表情,「我也懂那種想為親人報仇的憤怒,只是……如今豐族已屬懷國,豐族人也是我要守護的百姓,豐族士兵已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能放任他們被殺。」

「那又怎麼樣?」流葉音試圖把手抽回來,偏生這回律景鳩羅使足勁道,教她怎麼拉也無法動彈。

「所以,你氣他們,想討公道,那你可以打我,只要不傷及性命,不讓我成為尸首一具,教我的友人難過,想為我報仇雪恨,你可以盡量出氣。」反正,他與流葉音對仗過,也明白她實力不強,給她打一頓頂多一點皮肉傷,說不定連擦傷都沒有,所以無所謂。

「你瘋啦?」流葉音不懂,這男人干嘛做這種事?

「我只是希望,在你消氣後,可以放下仇恨,為百姓、為士兵的性命著想,退兵回國。」這才是律景鳩羅的真正希望——說服流火國退兵。

想來,能與流葉音直接面對面談開也好,只要說服了她,那麼今後流火國與懷國便能相安無事,再也不興干戈了。

「你……」流葉音完全不懂,世上怎會有這種人?

平白無故給人打?

被人打是很痛的事耶!

包何況今天這事與律景鳩羅半點關系都沒有,他卻願意做出這種犧牲?

不行,她跟這男人真的無法溝通。

這要不是律景鳩羅的思考方向與常人不同,是個十足十的笨蛋,就是他果真深藏不露,修養太好。

「不然……如果你只是想好好哭一場,我也能听你哭。」

偶爾有些時候,人們總以憤怒和傷害來表達自己的傷痛,卻忘了自己心里的傷口,其實只是需要一缸眼淚來沖刷,才能真正帶走悲傷。

流葉音听著,忍不住又皺起眉來。「你在胡扯什麼!」

哼!就知道這男人果然不懷好意!

罷才模她的胸、以口渡氣,就已是佔盡她便宜了,現在還想得寸進尺?

虧她還小小佩服了他一下,現在她卻只想給他一個拳頭。

「你想得美!以為說出這種話,我就會窩在你懷里哭嗎?我告訴你,我可是流火國地位最高的女王,我想哭,誰能攔我?父王逝世後,我不管哭得多大聲,都沒人敢吭上半聲!」流葉音氣呼呼地爆吼道。「我才不是那些一擔起王家身分,就要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的木頭人!我可是流火國最偉大的女王,有什麼事,都是我說了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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