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繼則沒有錯過她眼眶的淚水。
她在哭?因為剛剛迷路的關系嗎?他有點呀異,他真的以為像她這種大刺刺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會哭泣。
「從這里出去嗎?」她打破沉默,指著眼前的路問。
「跟著我走就好。」他不打算告訴她怎麼走。
她立即發難。「你應該畫張地圖給我,至少以後我萬一又跑進來才不會迷路。」
「我不應該畫地圖給你,省得你動不動就躲到這里來。」
「我、我才沒有躲!」像被說中一樣,喬安琳立即面紅耳赤。
沈繼竊笑著,但他走在她面前,所以她沒瞧見。
「我只是不喜歡被管東管西的,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干嘛要穿那些麻煩的裙子,把自己裝成名門淑女?」
沈繼倏地止住腳步轉身,激動的喬安琳差點撞上了他,若不是他趕緊扶住,只怕她整個人就往他胸膛撞了。
握住她的雙肩,他可以感受到她其實有多瘦弱。
「我想跟你談談。」他語重心長的開口,然後繼續執握住她的手,往右拐了去。
喬安琳並沒有拒絕他的牽握,相反地,她發現自己有點緊張。
奇怪,在家里時阿穎一天到晚抱她牽她,她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啊!
接著沈繼左拐右彎的,繞的她根本來不及記路,前頭突地一陣光亮,然後視眼瞬間豁然開朗。
喬安琳原本以為他們來到了出口,卻發現他們來到了另一個庭院。
這是一個偌大的圓形花園,中間有座噴水池,上頭矗立著一尊維納斯雕像,繞在噴水池邊的一圈子百花盛開,色彩繽紛,輿水相映成趣。
而在後面,就一座雪白的休息涼亭,她在書里看過,跟凡而賽宮殿花園的涼亭非常相像!
「哇——」她禁不住贊嘆起來。
瞧她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沈繼的眼角嘴角忍不住的一起彎了起來。
他喜歡她各種不造作的表情,喜歡她因一點點芝麻小事興奮、喜歡她因微不足道的東西感到幸福。
他周遭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天堂的事物。
但是她卻沒有習慣奢華,嘗試奢侈。她大可以使大小姐的權威,可以要求更好的衣服,更豐富的物質生活,但從她入住開始,她只要求過三套寬大的運動服、一雙帆布些,其他什麼都不要,甚至還嫌他吩咐準備的三餐太多,太高級,還有衛浴用品太貴上禮拜他還被她罵就冤大頭,十元就有的肥皂,干嗎買一千五百元的什麼精油皂。
「好棒喔,這里……可以辦舞會耶!」她整個人都陶醉在想像中的快樂氣氛圈里,在育幼園時,他們都只能用院前的小空地。
「你會跳舞嗎?」他莞而。
「會啊!我最會跳街舞耶!」她一臉自信滿滿。
「……我是說社交舞。」
喬安琳挑了挑眉,無緣無故干什麼跳社交舞?
「我們辦舞會,只要有很多燈泡、音樂跟烤肉,就可以跳到天亮了。」
問題是他們沒那麼多錢辦舞會,現在舞會已經改成了五年一次了。
「沒關系,我會教你,」他走進涼亭里坐了下來。「你必須開始學習了。」
聞言,喬安琳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緊皺著眉往他走去。
「不要擺那張臉,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他無奈的笑了笑。「我不強迫你,是因為知道你對這里沒有歸屬感,硬要逼你成為劉氏千金,根本就強人所難。」
她不語,只是看著他。
「但現在時間到了,這周六有個公開場合,是某銀行大小姐的生日宴,我必須帶你出席,屈時,你必須要高貴優雅,像個劉家的千金。」
「你會這樣介紹我嗎?」
「不,我暫時只會叫你喬安琳。」他挑起一抹笑,「剩下的,媒體會去幫我們公布。」
他們會好奇這位喬安琳是從那里出現的千金,會去追查,最後會對于她的身世感到驚奇——一個育幼院的孤兒。
「等到滿城風雨時,你就順勢宣布你是劉光耀二十年前被綁架的女兒。」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喜歡他的智慧,不費吹灰之力的讓她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要你融入這樣的環境不容易,但是你必須做,從這星期六開始,你就再也不能過喬安琳的生活。」他握緊她的手,「一年,我們能讓這一切結束,就委屈一年。」
他打從心里這麼想著。
他不想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更不希望她變成跟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一樣,有著傲氣輿貴氣。
他意外地知道怎麼樣的環境對她而言是最好的,了解她喜歡如何的氣氛,知道她的心在育幼院里,只有在那里,她才會快樂。
「你……」喬安琳有些驚訝,「你覺得我委屈?」
沈繼皺著眉。驚覺自己還握住他的雙手不放,立即不動聲色的松開。
「我可是即將拿走兩百億的人喔,這是工作,不是嗎?」她半試探地問。
他淡淡出聲,「因為這不是你想做的工作。」
真是諷刺,有人此生最不願意的事,竟是認祖歸宗。
現在她為了育幼院,決定犧牲自己,所以他覺得委屈她了。
如果可以,他同樣想問父親,既然如此思念喬安琳,為什麼找到她後,卻只急著希望她生下劉家的血脈。連開出的條件,都像是一張毫無感情的契約?
「……我想先從外表開始吧。」喬安林愉悅的聲音無預警的揚起,「你不會希望我頂著這頭粉紅色頭出門吧。」
「沒錯!」謎起眼,他實在非常想問——「我可以請教你的頭發怎麼了嗎?」
那鮮艷的粉紅色頭發每天在他眼前晃,實在太刺眼了!
「呵,我給美發院的小妹練習啊,賺點模特兒費。」她聳了聳肩,這種顏色只有她敢頂著出門吧?
「我想把它變得正常一點。」他拉起她離子燙長直發,「黑色、栗子色我都能接受。」
「隨你高興。」她的眸子中炯炯有神,掛著微笑,「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就染什麼顏色。」
這是一個種回贈。
回贈他若有似無的貼心輿照顧,回贈他已經站在她的立場、用她的背景、她的思想去考量過種種。
沈繼對她的答案感到相當詫異,他從不敢想這位叛逆的女人會說出這麼溫順的話語。
微眯起雙眼,他狐疑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她。
喬安琳只是將雙眼睜得跟洋女圭女圭似的,眨巴眨巴裝無辜。
看出她的刻意,沈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出聲時很溫和,那聲音低沉的回蕩在胸腔里,難得喬安琳很想要趴上他的胸膛听仔細些。
完了!一定是待在這里太久,生病了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她趕緊甩甩頭。
「有任何不喜歡的事,我還是希望你說出來。」保有自己的意見,才能保有喬安琳的特質。
「你真的認為我是那種任人擺布的類型嗎?」抬高下巴,她脾睨的看著他。
「知道就好!」她悄悄紅了臉。
整間屋子難得鬧烘烘的,今天下午所以的設計師跟服裝造型師齊聚一堂,將喬安琳團團圍住,要為她設計出最適合的造型。
所以沈繼沒去上班,他把公事搬回家里做,不放心什麼都不熟的喬安琳做了錯誤的決定。
所謂錯誤的決定很多,諸如挑牛仔褲、意圖把頭發剪短、穿迷你裙、鞋子只挑布鞋這些通通都算。
「外頭有夠熱鬧!」明範帶著笑意出現在書房門口。「這棟屋子好久沒有生氣了。
「你太久沒來,喬安琳現在每天都會讓屋子充滿生氣。」抬起頭,沈繼趕忙指向他的鞋子,「我努你換拖鞋,現在這棟屋子實行禁穿鞋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