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嘆息橋 第17頁

可在意大利,他吻過她之後,他給她的明明就不是這種巴不得將她遠壤踢走的感覺啊!

她怎麼開始痛恨起自己當初避著他了?

而那一份等著她簽名的文件,又為什麼會比八千萬的債務還要讓她覺得痛?

「我……考慮一下。」

腦子里一團混亂,寧盈翾別過臉去,專心在那面早已擦拭得光可監人的玻璃上,連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桌上的文件,仿佛那些文件是什麼傷人的利器,只消瞥上一眼,便會讓她魂歸西天一般。

你不是去當少女乃女乃了?

你告訴我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吧。

孫萍的話、皇甫爵在嘆息橋下對她說的話,幾乎同時落進她那因為婚友社的文件而早已掀起波濤、再無法平靜的心。

她有什麼好考慮的?皇甫爵都已經這麼「好心」的替她辦好一切了不是嗎?

好啊!要她簽她就簽。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簽過比這個更糟的文件,不管是婚友社還是什麼相親大會,她全都如他願的去參加,這樣總可以了吧?

什麼嘆息橋的傳說,傳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怎麼傳說沒有告訴她,如果不能永浴愛河,那麼她的心注定會被撕成碎片?

椎心之痛四個字己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了吧!

抓著文件一張張簽上自己的名字,每一筆劃落下,寧盈翾的心就好似被狠狠劃上一刀,鮮血淚汨流淌不停。

而她的淚也跟著心上的每一道傷、每一條血痕不住的潰堤、滑落。

為什麼她明明要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奢望、在乎,卻就是會去想、去在乎?

新月高掛,星子暗淡,夜風嬉鬧地拂進窗欞。

身旁四散著簽了名的文件與幾瓶空了的紅酒瓶,寧盈翾眼角還殘留著淚痕,趴在一桌皇甫爵吩咐要她負責準備、卻早已冷卻失味的菜肴旁沉沉睡去。

她真的簽了名?

拾起一地的文件,皇甫爵心頭驟起一股沒來由的酸。

他還以為她應該會掙扎一下,至少在阮富巍回公司告訴他寧盈翾說要考慮的時候,他是這麼認為的。

伸手拂去她臉上的發絲,她睡顏上的淚沾上他的長指,讓皇甫爵心頭一擰。

她又哭了?這回也是他惹的嗎?

「對不起,我睡著了。」

因為皇甫爵的踫觸,寧盈翾睜開惺忪睡眼,輕瞥了一眼桌上。

余下的幾張尚未簽名的文件。

重新抓起筆,寧盈翾沒有多想的又要往姓名欄上簽名。

「別簽了。」

一把抽過桌上的文件,不知怎地,皇甫爵有一股沖動想要把手中所有的文件全數撕毀。

「為什麼不?」

將皇甫爵手中的文件抽了回來,寧盈翾不知是為了賭氣,還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正在簽她原先一點也不想要踫的入會文件。

「難道你完全沒意見?」

寧盈翾那猛地一抽,抽走的似乎不只是那成堆的文件,也抽得皇甫爵的心紊亂、煩躁了起來。

「我能有什麼意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不是你希望的?」

寧盈翾嘴角噙笑,但杏眸卻泫然盈淚。

握著筆,寧盈翾的手顫抖著,怎麼也無法寫下完好的字跡。

「是你說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我有希望什麼嗎?」

他希望?是他逼著她夸口要把自己嫁出去好把錢還他的?

他替她辦加入婚友社的手續,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對他也有著特別的感覺。

是想要給自己機會反駁那些她處心積慮想飛上枝頭的假設,那些懷疑她存心欺騙、佯裝的理由。

「這就是你希望的!可是我希望的卻剛好是你所不希望的……」

輕咬下唇,寧盈翾再次要自己穩住手在文件上簽名。

「我到底希望什麼?你又希望什麼?」

是她醉了?還是其實醉的是他?

否則,他怎會問她那樣的話,而她又怎會這樣回答他?

「你希望把我嫁了,不管對方是誰都無所謂!可我卻好傻的希望你的吻是真的……」

但這終究是不可能的,就算皇甫霽寧還給了她自由,她也不能否認皇甫爵的身份啊!

他的吻是真的,他的心也是,她會這麼說是表示她也是?

第7章(2)

「你簽了名,無所謂的是你,不是我。」

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皇甫爵一陣惱怒。

他或許是真的替她辦了這些文件,但他可沒有強迫她,怎麼如今反而全是他的不是了?

「我是想要無所謂,也想要不去在乎你的吻是不是真的,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我不想去想,但那一切偏偏自動出現在我腦中。你把我當成為了錢什麼也不顧的女人,我又能說什麼?我是為了錢啊!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寧盈翾吶喊著,盈眶淚水落了下來,滴上她簽了名的文件……

她還能說什麼?替自己叫屈又有什麼用?

她不能愛上他,他也不可能愛上她,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了不是嗎?否則怎會不告訴她他的姓?

將寧盈翾一把拉進懷中,皇甫爵托起她的小臉,覆上她顫抖的唇瓣,恣意攫取她的芳香,奪去了她發言的權利。

吻上她,皇甫爵才驚覺自己的心。

他希望她在乎,賭她不會對此事無所謂,也賭自己的心。

只是如今,這個賭盤究竟是誰贏,他己然無法分辨了。

「那如果我說希望你嫁,但是嫁給我呢?」輕啄她泛紅的耳珠,皇甫爵在寧盈翾耳畔呢哺。

這個夢是怎麼回事?

怎麼連溫度都這麼真實?

而且,她還听到了自己醉了、睡了後才會夢到了話。

眨了眨迷蒙淚眼,寧盈翾以為自己是睡迷糊了、醉糊涂了才會夢到皇甫爵吻她,甚至于說出要娶她的話。

她多希望這一切是真的,可是她不能,他也不會讓這夢成真。

他們的「身份」都太特殊了。

推開了皇甫爵,寧盈翾拉過桌上的幾張文件,胡亂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是一個很美的夢,我好希望它是真的。」

簽完了名,寧盈翾抓了那疊文件就往皇甫爵懷里塞。

她不能再讓自己夢下去了,否則明早當她酒醒、當她夢醒,她會痛得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

寧盈翾頭也不回的往二樓奔去,在自己的夢里狂奔,逼自己連在夢里都不許去奢望、去貪戀那不可能屬于她的夢境。

被寧盈翾推開,懷里還塞進了一疊文件,皇甫爵的唇角卻牽起了一抹笑。

傻女孩,她以為這一切是夢境?

所以,他可以當她的「夢話」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那麼她就欠他兩個答案了。

至于他的那些假設與懷疑,似乎已隨著他看穿寧盈翾的心意而全數瓦解了。

陽光穿過半掩的窗簾灑落在寧盈翾臉上,似在輕輕催促她從睡夢中蘇醒。

她的頭怎麼會這麼重?

對了,她昨天喝了一些酒,還作了一個好真實的夢……

咦?她是怎麼回到房間來的?看來,她是真的醉糊涂了!

想起昨夜的夢,寧盈翾逸出一聲長嘆。

若是嘆息有重量,她想自己或許早讓嘆息聲給壓死了吧。

梳洗完畢,寧盈翾推開房門,才想下樓準備早餐,卻不料一封桃紅色信封從門縫上落了下來。

彎身拾起信封,寧盈翾一臉狐疑,但下一秒,她臉上的困惑全轉成了哀怨與失望。

婚友社聯誼酒會?

有錢人的婚友社就是不一樣,連聯誼都可以辦成「酒會」,而且,這效率也未免好得離譜了吧。

輕搖著頭走出房門,寧盈翾埋首在那張桃紅色請柬里的視線驀地讓腳下踢著的物品給拉了起來。

祝你聯誼順利。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華麗包裝,寧盈翾不用多想便知道自己踢上的東西是某A牌的禮服與P牌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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