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名男友 第2頁

「他是想開網咖,可是對計算機懂得不多,他的意思是委托我們全權處理,我說要先和你報備再來討論。」

「兔子。」男聲說了兩字,便靜下來。羅妙靖知道這代表他有嚴肅的事要說,便以沉默取得對方的全副注意,他有這種令人肅然的領袖魅力。

「是。」

她知道杜思穎此刻一定是屏息等待,美眸流轉著愛慕的光彩。

「我們這里大家都熟,內部什麼事都好商量,但是對外,該按規定做的還是要按規定。我們規定訂單金額多少,就要收取一半的訂金,你只收五千,甚至連訂單都沒填。」

「所以我很積極去說服我朋友。」

「但萬一你沒辦法說服他呢?我要扣你薪水,要你扛下那十二台計算機的責任,想必你都有覺悟了?」

「對不起……」

杜思穎道歉的嗓音很難堪,羅妙靖同情她,她面對的是「合鑫」最嚴酷的男人,他對怪獸和美女一視同仁。

「我知道你很努力、求表現,但規定就是規定,規定是為了保護整個公司和員工,包括你自這次沒事了,以後不要再犯。」男聲轉為溫和,有點不自然。「謝謝你昨天送的餅干,味道不錯。」

羅妙靖挑眉。他幾時收了杜思穎的餅干?

「很好吃吧?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挺有自信的,明天再烤別的口味送你。」男人的贊美讓杜思穎重拾活力。「今天下班後大家要去唱歌,你要不要來?」

「我要工作。至于幫網咖維修這事我再評估看看,你先去忙吧。」

片刻後杜思穎走出店長辦公室,里頭的男人跟著出來,羅妙靖假裝忙碌。

華疆臣站在辦公室門口,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幾乎填滿門框,他戴了副細茶框眼鏡,膚色黝黑,五官深刻立體,墨濃的眉、炯亮的眸,直挺的鼻梁下,唇線緊抿,瘦長結實的身材,蓄著毫無書卷氣的利落短發,氣質如盤石般粗獷而強硬。

他掃視辦公室的眼光像國王環顧領土,聊天閑扯的分貝馬上敬畏地降低。他是「合鑫」員工公認最man的男人,寡言、脾氣硬、做的比說的多,在工作上嚴格得六親不認,讓大家又敬又怕,男性員工崇拜他,女性員工對他的擔當和他英俊的臉龐同樣欣賞,但他似乎是感情的絕緣體,從來不鬧桃花。

她很清楚,他絕不是感情的絕緣體。

大四那年,她遇上他,他們迅速墜入熱戀,感情甜蜜,就在幾乎論及婚嫁時,她突然發現一個秘密——他就是造成自己家庭劇變的凶手的獨生子。

她父親替朋友——華疆臣的父親作保,華父經商失敗,欠了銀行千萬債務,向地下錢莊借錢仍周轉不過來,便逃得不見蹤影。銀行與黑道轉向羅家催討,一家人被逼到山窮水盡,父母舍不得從小多病的她留著受折磨,決定帶她一起走。

求生意志堅強的她活了下來,但這場變故讓她的健康更形惡劣。後來,一位遠房親戚收養了她和姐姐,替她們辦理拋棄繼承,讓父親的龐大債務不致落到她們身上。至于父親的那位朋友,據說他丟下妻小,逃往國外……

得知真相的感覺就像墜機,從高空狠狠摔落地面,摔個稀爛,而她還活著,清醒地躺在骨肉糜爛的劇痛里。

這麼戲劇性的事只該發生在電視里。

華疆臣發現門邊的羅妙靖,她對他一笑,接過他手里的茶杯。

「店長要裝開水是吧?我幫你。」

「謝謝。」每當她露出這種微笑,華疆臣就知道自己有麻煩了。

他原本就有話要對她說,便以唯有他們听見的音量低語︰「錢已經匯到你戶頭了。」

「嗯。」她的微笑烙深。「餅干是什麼口味的?」

「咖啡的。」華疆臣順口回答,眉頭隨即詫異一皺。

「門板很薄。」她無謂地聳肩。「好吃嗎?」

他深深凝視她。「你想吃的話,我下班以後去買。」

「不要,買的又不是兔子做的。整個公司就只有你收到,她對你真好。」

華疆臣覺得自己像實驗動物,剛挨了一針,注射者正密切觀察他的反應。他不想繼續這話題。

「今晚到我家來。」

「你每天都待到店關門才走人,我在你家又沒事做。」

「我要你來。」他加重語氣。

羅妙靖唇線彎起甜美但冰冷的弧度。「是你要我去,不是我自願去的。」

「對,是我要你來。」

兩年來,他已習慣她這種施舍的態度,以及各種冷漠的言語,將他剛強急躁的脾氣越磨越平。

當年,他以贖罪的心情和無賴的手段強留住她,他順她的意,假裝他們已分手,但在他心底,他們不曾真正分離,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出問題,他的身分讓她無法接受,可他相信自己能用誠意克服。她的憤怒,他逆來順受,而父親那筆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債務,他每個月匯五萬元給她作為補償,就算她從不動用,他照匯不誤,一切只求她仍在身邊,讓他能彌補父親的錯誤,讓他偷渡感情到她心里,滲透她、軟化她……

在他心底,即使增加了濃濃的愧疚,對她的感情不曾褪色,她仍是他唯一想看她睡顏到天明的女孩,她眨眼或癟嘴的模樣仍讓他悸動不已。

瞥見杜思穎過來,他拿回茶杯,又強調一次。「今晚來我家。」才轉身回辦公室。

「鷹鷹,晚上要不要去唱歌?」杜思穎失望地望著店長辦公室的門。

羅妙靖揶揄道︰「是不是又約不動店長,才來約我?」

「本來就要約你嘛!不要說得像我見色忘友似的。」杜思穎嘟嘴。「店長真的很難約耶,找他下班去玩都沒空,找他假日去玩還是沒空,而且他每天都最早來又最晚走,哪來那麼多工作可以忙?他學生時代也這麼拚嗎?」

她每次試圖接近華疆臣都踫釘子,只好轉向和他關系匪淺的學姐打听,但她總覺得他們的互動有點微妙,並不單純是分手情侶。

「他很上進,平常上課念書,假日會做些兼差打工。」

「那以前不就忙得沒時間陪你?店長事業心很強,也很強勢,不過應該也有溫柔的一面。」

杜思穎眨眨眼。「否則你當初不會和他在一起。」

「還好,他某些地方是很溫柔體貼。」羅妙靖忍住嗆人的話︰追男人請靠自己本事,少跟前女友旁敲側擊。

她不想和人分享有關他的任何事,尤其是一個對他有意思的女人。杜思穎的行為讓她不快,她更厭惡這份不快,華疆臣是她心上一片除不掉的蜘蛛網,一踫就牽動感情的傷口,刺痛她每根神經。

她裝完茶水,端起托盤。「我晚上跟人有約,不和你們去唱歌了。」

***

下班後,羅妙靖先回家吃晚餐。她和姐姐及小外甥女同住,離過婚的姐姐最近和前姐夫重修舊好,感情越來越甜蜜,再結連理的那天顯然不遠了。

听妹妹說要去朋友家過夜,坐在沙發上的羅百粵皺眉。「又去純恩那邊?」

羅妙靖舀著果泥吃。「她說她裝了新音響,找我去看片子,試試聲光效果。」

辛純恩是她大學學姐,也是唯一知道她和華疆臣關系的人,每次她要去他家,就用學姐當煙幕。她姐姐始終不知道華疆臣的存在,她也盡量不提工作的事。

「你還是少去吧,她那邊是夜店,出入份子雜,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不會啦,我每次去就在包廂或辦公室里等她,不會跟一般客人接觸,而且,我越來越不喜歡待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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