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有點老舊,格局不大,女主人的巧思將它布置得很溫暖,家具大多為木料或藤制,擺放無數小盆栽,彷佛置身古老溫柔的森林。
他在藤椅上坐下,開了電視,看見她的小抱枕放在沙發上,他拿過來,屬于她的淡淡香氣撲鼻。少了這香味的夜晚,他竟失眠。
抱她的抱枕,坐她的椅子,他好像也變成一件家具,幸福地安置在她的屋里。他抱著抱枕,滿足地嘆息,淡淡的香氣,有被愛的感覺……
當單莘語回來,看見的就是半果男人挾持她的抱枕,呼呼大睡。
她不禁微笑。找她一下午,想必累壞他了。她輕輕抽走抱枕,發現他緊皺著眉,是不是在作惡夢?她伸指,一點一點撫平他眉心。看他呼吸均勻,胸膛緩緩起伏,她忍不住伸手按上,為那溫熱結實的肌膚臉紅心跳。
她還是不好意思果裎相見,最多在他入睡後偷偷欣賞他健美軀體,他說得很對,女人在有經驗前不太會有期待,看過他戰 喘息的性感模樣,她才明白腦子裝滿有色遐想,是何等滋味……
忽然他唇線揚起,笑了。她慌忙縮手,吵醒他了?
但他沒立刻醒來,幾秒後才睜眼,看見她,他惺忪地笑。「買了水果?」
「今天巷口的水果攤沒開,買了別的。」單莘語拿出兩碗四果冰。
他打個呵欠。「吃冰?你感冒耶。」
啊,都忘了。「已經好多了。」
「因為我來所以好多了?」
她白他一眼。「是因為波比所以好多了。」小兔正在她腳邊打轉。
「嗯,寵物有助于紆解壓力,原來還可以治病。」他接過冰碗,暗暗心酸,唉,人不如兔,自找的。
嘿,現在她最大。單莘語偷笑。「你剛才睡著,忽然笑了,作好夢嗎?」
「作了怪夢。我夢見我們出游,在深山的樹林里散步,忽然草叢里滾出一架相機,比貨車還大,對著我們沖過來。」
她笑。「你工作壓力太大了。」
「我拉你逃跑,相機在後面追,快要被追上時,場景忽然換了,出現一場草原上的婚禮,沒有賓客,你站在禮壇前等我,主婚的是一棵樹……」
她挑眉。「應該是新郎在禮壇前等新娘吧?」
「我走上紅毯,主婚樹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不回答,看著我,然後說︰‘我想’——」
她駭笑。「亂講,我怎麼可能說那種話!」難怪他睡夢中笑得好詭異。
「你不但說了,還用一副渴望的表情看我,可惜我沒來得及答應,就醒了。」看她穿著他的舊衣,笑咪咪地吃冰,吃相可愛,他眼眸轉黯,幻想自己變成一口冰,讓她吞食,滑入她的身體,被她溫熱。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由此可見你腦子里都在想什麼。」她嘖嘖嘲弄。
「唉,我可是很正直的。你知道在夢里,被追殺的意義嗎?表示這個人想被抓住。」
「你想被相機抓住?」抓到的同時也壓扁了吧。
「當然是指現實啊,被某個感覺抓住,被某個時刻抓住,或者,被某個人抓住……」趁她拿湯匙挖冰,他湊過去吻她。「我就想被你抓住……」
質疑的心將愛壓抑成一塊陰暗角落,直到她來,像柔軟可愛的小兔闖入他的生活,帶入陽光,悄悄令愛發芽生根。
因為她,不相信人的他學會相信,剛硬的脾氣學會柔軟。他昨日接到大伯來電時稍有猶豫,是她那句‘他其實很想念你’推他一把,讓他去看父親。
他拒絕愛,愛聰明地不從正面來,透過溫柔的她改變了他,他心甘情願被愛俘虜,被她抓住。
殺風景的手機鈴聲響了。他裝聾,不想接听,熱烈地吻她,心里漲滿比吻更大膽狂野的想像,但大手只敢搭在她腰際,不敢逾越。
「手機……」但單莘語扯來鈴鈴響的西裝外套,同時推開他。「說不定是公事。」
他無奈,從衣袋翻出手機,看了來電,表情微變。「是我大伯。」按下通話鍵。「怎麼了……他不吃藥?」
單莘語看他嚴肅地談話,眉頭又皺起來了,她挖一匙冰,送到他口邊。
他一愣,看她一眼,張口吃了,眼眸染上一點笑意,口氣緩了。「叫他听。」頓一下,似乎手機那頭換人。「你怎麼不吃藥?大伯很擔心你……干麼問我?自己的爸爸生病,我難道很高興……」
他表情別扭,口氣很沖,關心的話講起來好像在吵架。片刻後他掛了手機,有點不好意思。「是我爸,他又在耍脾氣,不肯吃藥。」
「所以你拿出兒子的威嚴教訓他。」她眨眼,逗笑了他,趁勢將她摟住。
她喂他一口冰,問︰「你和母親還有聯系嗎?」
他沉默了下。「她一離婚,半年後就改嫁,兩年後生病餅世,我二妹就由她丈夫那邊的親戚扶養,偶爾還會和我連絡。至于我大妹,我父親沒迎娶外遇的女老師,她去年過世了,我大妹就和她母親那方的親戚同住,我們見過幾次,沒什麼感情,生疏得像陌生人。」
「你討厭女人哭,是因為你母親的緣故?」
他無奈點頭。「一個人老是對著你哭,那種你非得承擔她的痛苦的壓力很大,
而且我原本就怕女孩子哭,念書時班上分配公務,女同學只要淚光閃閃地看我,什麼事情我都扛了。」真蠢,活該被人利用。
她質疑。「可是那晚我痛得哭出來,你明明凶我。」讓她的初體驗留下一點陰影。
「因為你一哭,我整個慌了亂了,你又一副不屑我安慰的樣子,我只好冷著臉罵你,你若是硬要繼續哭,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他執起她手一吻。「別的女人哭,我很無奈,看你哭,我很心疼。」
他的話太甜,甜得她笑眯了眼,不計較了。
換他問︰「你的家人呢?你父親是教官,管你很嚴吧?」
「嚴格到你不能想像。我媽也退休了,以前是護理老師,我有個哥哥,是執業律師。我皮包里有照片。」以前關系不穩,她不太談自己家人,如今塵埃落定,她期待讓他和家人認識。
她剛起身,突然屋內全暗,停電了。她腳一絆,摔倒,驚叫︰「哇啊!」
「沒事吧?」韓忍冬急問,在黑暗中模索到倒在茶幾旁的她。
「我把冰打翻了,身上都是……」還流進衣服里,真正透心涼。
「先把衣服月兌掉,免得感冒加重。」他幫著她月兌掉上衣,擦拭身體,外頭人聲響動,鄰居們紛紛跑出來,察看停電原因。
棒壁的老夫妻砰砰敲門。「單小姐,停電啦!你有沒有怎樣?」
「沒事,我正要去找手電筒!」她大聲喊,剛要爬起,他的手踫到她光果的胸口,兩人同時僵住。
風扇停了,路燈暗了,什麼都靜止了,有什麼醞釀著發生。
漆黑中,她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他溫熱的手心貼著她,她敏感地繃緊,他更火熱的唇覆上來,吻去她胸口冰冷的糖水,她輕輕發抖,被他吻過的地方都在發熱。
「很甜……」他低喃著,深呼吸了幾口,抱她坐起。「怎會突然停電?」
「可能是電力公司有問題吧。」她跨坐在他腿上,赤果的灼熱肌膚貼著,她感覺得到他的,她也同樣渴望,他為何不繼續?
「我懂了!」他忽道︰「有犯人打算越獄,買通電力公司的人把電關掉,要趁黑逃走!」
「可惜踫上身手矯捷的女典獄長,在這里被逮個正著。」她微笑,雙手貼上他胸膛,他結實的線條讓她心悸。隱密的黑夜,令她醉,想對他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