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來不自禁 第5頁

自己也是個能織能繡的好手,雖然說白天在外頭忙,但晚上多少還能做些活,幾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總是指定她的工,然,再怎麼好,也比不上杏兒的巧。

可杏兒的好,成都城倒是沒幾個人知道,只因那幾個好玩耍、拚臉面的花魁,深怕別人搶了自己的鋒頭,早早就把杏兒的時間佔全了。

江梨兒搖頭,拿出一旁的紅色布巾,仔細地將舞衣疊好,深怕弄皺了一小塊,損了妹妹的手藝。

就在她收好包袱,江杏兒正好張眼。「姊姊,你要出去了?」瞧見桌上的水瓶,江杏兒好抱歉。「對不起,我睡晚了。」

「沒關系。」江梨兒小心地將布包摟著。「這是要送給迎春閣的嗎?」

「嗯,這是要給小桃紅的。拜托姊姊了。」要不是怕娘有什麼閃失,時時需要人看著,她絕不會讓姊姊代她送衣裳的。那種地方哪是小泵娘去得的。再說,姊姊忙著到飯館當差都來不及了,還要讓她為難……唉……

杏兒又在嘆氣。十五歲的小泵娘應該是滿臉歡笑的過日子吧?江梨兒安慰她︰「我知道你擔心我,可……這些年來,從沒人懷疑過我的身分,不是嗎?而且,迎春閣和紅玉樓挺近的,我再抽空把舞衣送去就好了。」

與其讓杏兒去迎春閣,江梨兒寧可自己去。別說杏兒年紀小,平日她總是在家里,要是出了事,恐怕連應對都不會。雖然她對迎春閣的花魁小桃紅實在有些懼怕……不過,就像玉姨說的,凡事和氣,總會有好事上門。

「放心吧。」江梨兒不讓妹妹有回嘴的機會,快快地出了門。

雖說是春到人間,可就連白天也涼意甚濃。

然而就算是這樣,這股涼意也吹不到百花嬌艷的迎春閣里。

內苑里,傳來一陣嬉鬧,原來是甜美多嬌的小桃紅正在和婢女打秋千呢。

涼亭里坐著迎春閣的貴客和英雄——賀斐忱。前幾天,要不是這賀少爺出手,哪能讓小桃紅的身價再次飆漲?連帶地迎春閣里的姑娘也跟著翻了又翻。哎哦!老鴇張嬤嬤見了賀斐忱,差點沒把他當菩薩拜,對于這樣的貴客,當然是隨時都歡迎。至于那天的丑事,這些擅長察言觀色的女人自然是誰也不敢提。

小桃紅一面打著秋千,一面對貴客眨眼,可是賀斐忱卻是理也不理。

原因無它,賀斐忱腦海里依然想著幾天前的對話——

老頭子的話听得他頭皮發麻。可惡!他還沒玩夠呢,就想找個人來拴死他?他交他的朋友,干什麼拿他做關系?還一副給他人情的了不得模樣。

誰知道那丫頭長得是圓是扁!美丑還在其次,要是來個會吵會鬧的,動不動一哭二鬧三上吊,誰還有心思過日子

這樣想,賀斐忱的心都擰了,俊臉垮了,就連來到迎春閣,對面坐著國色天香的小桃紅,也是心不在焉。

小桃紅知道他有心事,可她並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從小就在風塵堆中打滾,她太了解男人想從她這里得到什麼。這賀太少爺雖不是個無恥的下三濫,可一個規規矩矩的男子漢怎可能一天到晚在女人堆游樂?!她搖搖頭,決定不理會他,盡情地打秋千,畢竟有得玩又可以拿錢可不是天天都會有的好事。

兩人就這樣各做自己的事,直到丫頭來報,說是錦雲繡坊送舞衣來了。

小桃紅听了,瓜子臉都笑開了。「是紅玉樓的伙計送來的嗎?」

丫頭點頭說是。

小桃紅眼都彎了,立刻從秋千跳下。原因無它,因為她真的好喜歡逗那個送衣裳來的小伙計。她本想走開,忽然瞥見桌上渾然未動的餐點,反正她和賀斐忱也吃不下,倒不如賞給那個少年。「叫他進來吧。」

丫頭立刻將少年帶了進來。少年手里捧著一個紅巾包袱,在對上小桃紅深切的目光時,略為遲疑地停下腳步。

小桃紅瞄見了。「太過分了,我可是很開心能見到你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就是喜歡瞧他,雖然這少年既無財也無勢,長相也不是什麼偉男子,說不準還有些文質瘦弱,可是,他那輕柔的笑容、文雅的舉止,

還有那雙干淨澄澈的眸子,光瞧著,心里就舒服,總覺得他和一般男人是不一樣的。也許是自我安慰吧?至少她可以告訴自己,天下男人絕不是全都是急色鬼。

「您別開玩笑了。」江梨兒無奈地道。對于這個淘氣的姑娘,她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什麼您不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姓名。」語未竟,小桃紅半個人都黏上去了。

「桃紅姑娘!」江梨兒叫了出來。看到他這樣驚怕,小桃紅開懷地嬌笑著,她就知道他會躲開。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想鬧著他玩。兩人一前一後的追趕著,就像吃飽的貓在追老鼠。

一旁的賀斐忱稍稍回過神,這才注意起談話的兩人,看著小桃紅開懷的模樣,彷佛遇見昔日故友一般,雖說他不是日日夜夜浸在這迎春閣,但十天半個月的,總要走上一遭;可,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笑容。笑得這樣開心,好像芳心浸了蜜。

到底是哪個了不起的男人能有這般能耐?賀斐忱有些吃味的挑眉,視線移到一身粗布的江梨兒。

哼!柳眉大眼全擠在一張小臉上,更顯得少年的瘦弱。細細長長的身子好像擋不住寒風似的,還有那件有著補布的粗布衣裳,多像那天打他的家伙啊。

這樣的想法讓賀斐忱驚醒。他細細地端詳眼前的少年,那張臉、那對大眼,果然就是他!天啊!要不是爺爺攪局,他也不會忘了這件事。沒想到得來還真是不費功夫哩。

想著,方才的醋意就更深了。他冷冷笑了起來。

江梨兒敏感地回過頭,對上笑聲的主人。霎時,她愣住了!怎麼會在這里遇見他呢?她多想逃啊!可是一陣麻意卻從腳底竄了上來,直透腦門,教她別開臉也不是,拔腿狂奔也不行。

她的停駐讓小桃紅差點收不住腳。「哎呀,怎麼忽然停下來了?」小桃紅嘟著小嘴,不解的嘟囔,當她抬頭,杏眼來回溜轉,馬上發現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氛圍。「這是怎麼了?」

江梨兒咬咬唇,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賀斐忱倒是笑了,笑得像只壞狐狸。「我說,這成都城可真小,什麼人都藏不住哪。」真是好極了,這些天他正悶著呢。

他一定是認出她來了,江梨兒很清楚。她低頭,兩眼亂竄,可就是找不到什麼洞能鑽。

看來這小子和賀大少有什麼過節,可……江梨兒能欠他什麼?小桃紅在心里盤算。以她對江梨兒的認識,這樣的梨兒就算與人有過節,也是對方的錯。既然如此,她一定得想法子讓江梨兒月兌身才好。

想著,她堆起笑容,嬌聲道︰「我說大少爺,一個小廝也容得您傷神嗎?再說,您到迎春閣來,為的應該不是個下人吧?」

賀斐忱這才想起還有小桃紅在場。說的是,這種丟人的事怎麼能讓人知道呢?既然知道他會在迎春閣出現,只要稍加打听,還怕找不到時機報復嗎?賀斐忱嘴角的笑意擴大。「桃紅姑娘說的是,是我糊涂了。」

聞言,小桃紅向一旁的貼身婢女銀紅使了眼色,要她趁機把江梨兒帶開。

可一直到江梨兒離開為止,賀斐忱的視線卻從未離開過他。

自從在迎春閣見到賀斐忱,江梨兒的心情一直七上八下的,深怕他會找上門來;可,過了三、五天,卻沒什麼動靜。也許……他忘了……或許,他根本沒認出她來;再加上,她根本就懦弱得不敢去迎春閣打听對方的身分,所以,就算下安,她還是努力地過日子,因此,天剛亮,江梨兒送完包子,便匆匆趕往紅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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