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到情來 第15頁

「是呀。」

「那日你與少主恩愛過後,可有厭惡、憎恨或排斥之感?」

「什、什麼?」這要她怎麼說?她脹紅著一張臉羞道。

「你可會抗拒少主親吻你、親近你?」他換個方式問。

「……不會。」雖然很害羞,但她依舊老實答道。

之前躲著少主,多半是因為她不知如何反應而感到羞惱與不知所措,並非真心厭惡那樣的舉動。

「你那日為何對沉西繡怒氣沖沖的?」

「那是她對少主不規矩——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雙手掩住小嘴驚呼道。

「傻丫頭,那是妒忌吃醋。」眼見她終于明白,他直接點破。

就這麼簡單,她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喜容在心里暗罵自己笨。

不過,她同時也產生一個疑問。

「花玨,這些話你當日明明可以說的,為何當時不跟我說?」偏要拐她喝什麼「情深似海」?

明明三言兩語就可讓她明白的事,何必搞得這麼復雜?

「因為好玩。」花玨好心的據實以告,涼涼的端了杯茶細細品嘗。

喜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用與風熾相同大的音量大吼︰

「花玨!你去死吧!哼!」

「踫!」水琶派可憐的客房門,再一次遭受暴力無情的摧殘。

第七章

水琶派的掌門壽宴,毫無疑問的必是通宵達旦、歌舞喧天。

李大正乃好大喜功之人,因此其五十壽宴亦事事求大與多,用金銀財寶換來一夜的奢華熱鬧。

整個大廳各式各樣的賀禮堆疊如山,酒甕亦佔據了大廳的一大角。

喜容隨花玨、風熾步人宴廳,突然由心底浮現一股不安。

說是不安也不盡然,水琶派並沒有她應該在意的人,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也不干她的事,無需為之操心,更無需感到不安惶恐。

明確的說,應該是這樣的情景她覺得似曾相識,而因這熟悉的感覺,一股煩躁不適打從心底浮現,揮之不去,就像蛇滑上背脊一般的冰涼厭,令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悚然戰栗。

明明是喜慶的場合,卻令她只想遠遠逃離。

強自壓下異樣的感覺,她與眾人一同祝賀李大正。

「李掌門,祝您壽富康寧、福壽綿延!」像是察覺她的不適,花玨與風熾代她應酬寒暄。

畢竟長她幾歲,他們二人對于身處這樣杯斛交錯、人聲笑語的環境悠然自得,不像她,此時豆大的汗水不斷自她的額際冒出。

「丫頭,你怎麼了?」花玨抽空低聲問她。

她小臉慘白,原本櫻紅的唇也發紫。

「我沒事……」她強顏歡笑,自己也不明白這樣的不安是打哪來。就好像……久遠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熱鬧的情景,然後,發生了很不好的事……

「都出汗了,還說沒什麼!你再忍忍,再一兩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先離開了。」

「嗯,對不起,我的任性造成你們的麻煩……」

不久前才在少主面前夸口能幫上忙呢,如今卻是需要幫忙的人,還連帶地累及花玨、風熾無暇查探水琶派。

「傻丫頭,客氣什麼!這亂七八糟的場子早些離開也好。」一旁的風熾也伸出大掌,輕拍她的頭。

而不知是恰巧還是怎地,此時水琶派一名家丁跌跌撞撞的跑進大廳道︰

「掌門、掌門,大事不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原本開開心心在掌門椅上接受眾人祝賀的李大正見狀赫然起身。

「大、大少爺……與三小姐橫、橫尸在柴房外……」家丁顫抖的聲音里充滿了懼意。

聞言,眾人一陣嘩然。

「什麼?!」李大正震驚地一掌擊碎掌門寶座的扶手。

「方、方才小人正要替廚房多添些柴火,前往柴房時……卻、卻發現少爺與小姐早、早已氣絕多時……」

未等他說完,李大正一陣風似的離開大廳,眾人亦隨李大正快步前往柴房,原本熱鬧喧騰的大廳瞬時成了一片死寂。

李大正蹲在一雙慘死的兒女旁,顫著手將他們未瞑目的雙眼合上時,一名親信匆匆前來報告,「掌門,張雄自今日酉時即不見蹤影,正是少爺與小姐氣絕之時……」

「給我搜!」李大正紅著雙眼怒聲吼道,「一定要給我把張雄找出來!」

在這時候,失蹤者定是月兌不了干系。原本慶壽的喜事,轉眼成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事,眾人聞之黯然,與李大正交好的人上前安慰,這些人里頭不乏一些舉足輕重的幫派掌門,亦各自命令自己屬下協尋張雄。

藏身眾人里一塊聚集在柴房外的花玨與風熾,擠至前方看了一眼尸體就回到人群之外與喜容會合。

「丫頭你可真幸運!」花玨對她笑道︰「這兩人死得正是時候。」

「都什麼時候了花玨你還笑!」她再怎麼不願留在壽宴,也不想要靠逝去的人命離開這種場合,喜容皺眉輕斥道。

「有人幫了咱們。」風熾低聲道。

「什麼?」她不解。

「我們先離開再說。」風熾前往與李大正打聲招呼,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而遭逢喪子喪女之痛的李大正也無心慰留,漫不經心的說了幾句客套的慰留話後,也就不再多作挽留。

于是三人順利的趁著眾人仍是一片混亂之際悄悄離開。

清涼的夜風稍稍沖散了喜容方才的不適,三人一如來時,駕著兩匹馬靜靜的奔馳于夜色中。

一離開水琶派,喜容迫不及待的詢問兩人關于剛才未竟之語。

「那兩人是自盡的,但後來有人特意布置成他殺。」風熾道。

「他殺改成自盡的故布懸疑方式時有所聞,將自盡澳成他殺的我倒是第一次瞧見呢。」花玨懶懶地靠著風熾笑著接道。

原來水琶派的大少爺與三小姐郎有情、妹有意,早已兩心相許,然而兩人乃同父異母的血親兄妹,不倫的戀情無法容于世,而軟弱無能的大少爺與柔弱的三小姐既無法捍衛自己的戀情,又不敢逃離自家,遠走高飛,兩人無法忍受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勇氣不夠又不願妥協的情況下,這兩人最後想出的好計策竟是「尋死」,成全了自以為是的悲劇神話,同時也希冀十八年後能再續前緣。

真不知道該說這兩人是過度天真還是愚蠢,哪來的自信確定自己能順利投胎並且依舊是一男一女呢?要是兩人皆成了男人或女人,現在無法承受的目光,十八年後難道就可以承受斷袖之癖的奚落?而這還算是好的了呢,要是成了畜生……花玨一面解釋、一面不能苟同的嗤笑。

花玨與風熾見過兩人的尸體,雖有幾道做做樣子的輕微外傷,但花玨一接近兩人尸體,即看出兩人是服毒自盡——還是發作時不會疼痛的那種毒。

這兩人哪,連尋死都選擇不費力亦不疼痛的方法,加上風熾之前觀察水琶派多時累積的資料,便輕而易舉的為這一切找到最好的解釋。

「有勇氣尋死,卻無力為自己求得一絲生存之道?」這兩人的愚蠢,連喜容也不禁搖頭。「不過又是誰這麼做的?利用這兩人的尸體偽裝成他殺。」她問。

「丫頭,你說呢?張雄目前乃是眾矢之的,你不懷疑是張雄所為嗎?」花玨對著她笑問。

「不,」喜容輕輕搖頭。「張雄那人,少主與月婆婆都說是拿錢好辦事的人,這樣的人,做事首重明哲保身,不可能有那樣的膽子。更何況,我若要殺一個人,定不會讓大家有機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張雄可以同時周旋于咱們與水琶派這麼多年,他肯定有一定的智慧,不可能讓自己陷于這樣的困境的。」她說出自己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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