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全給你。」靳宇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告訴我,她在哪里?」
「你先白紙黑字寫個聲明,不然,我告訴你之後萬一你後悔,我太沒保障。」靳宇說。
「沒問題。」他走進客廳坐下,抽出襯衫口袋的鋼筆,在茶幾上拿了張白紙,白紙黑字地寫下聲明並簽上名。「給你。快告訴我她在哪里?」
靳宇走來,接過紙,讀一遍——
「本人願意將名下動產、不動產、兆宇金控所有持股,並總經理一職,完全讓予靳宇暘,用以交換言禹楓的下落。靳宇觀。」
讀完內容,他哈哈大笑,隨即將便條紙撕成兩半。
「你……」靳宇觀詫異。
「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只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愛她。這是她的地址,你去找她吧。」他拿出一張寫了地址的紙條。
靳宇觀接過紙條,神色復雜地望向靳宇暘,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理不清到底該說些什麼。
「……謝謝。」最後,他擠出一句道謝,急忙拿起車鑰匙,打算飛奔去尋人。
「哥!等等,給我一點時間,我想說幾句話。」
他停下腳步,迎上弟弟的視線。
「對不起。」靳宇誠懇地致歉,「當我真正明白,我的母親對你跟……大媽做的是什麼事之後,我就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有時候,我會慶幸我媽過世得早,要不然,我跟你現在恐怕會爭得你死我活。」
靳宇觀愣住,沒料到他竟是要說這些,原以為自己搶了言禹楓,還傷害了她,靳宇會恨他。
「我可以體會你為什麼要搶走禹楓,我一點都不怪你,畢竟是我母親先對不起你,就當我是為我母親還債吧。其實,我早就知道禹楓在哪里,她離開台北前來找過我,還我筆記本。但我不確定你愛不愛她,所以才不想告訴你。
現在我很確定,你是愛她愛慘了。不過,哥,你要有心理準備,她好像不愛你了。你若想贏回她,可能不容易。」靳宇故意沒說另一個會讓靳宇暘更震撼的消息。
「我會向她解釋,她誤會我跟董妍了。」
「其實,我上個月去看過她,已經幫你解釋過了。可是,她說就算不是董妍,你們也不會有結果。她說她要的,是像她父親愛她母親的那種愛,而你,不可能那樣愛一個女人。所以不管她是不是誤會你跟董妍,到最後,你們的結局還是不會改變。」
靳宇觀愕然。他沒想到言禹楓已經知道真相,而且她知道了,竟還是決定不回他身邊?!
「沒關系,如果她知道我愛她……」他低語,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哥,這個我也說過了。我跟她說,你應該是愛上她了,可是她……」靳宇看著哥哥期待的臉,突然說不下去。
「她說了什麼?」靳宇觀追問。
「哥,你去找禹楓之前,最好先想想怎麼說服她,讓她相信你很愛她、非常愛她,愛到沒有她不行,愛她愛到可以像言伯伯那種程度。如果只是單憑一句‘我愛妳’,你沒辦法說服她的。」靳宇暘婉轉地說。
「告訴我,她到底說了什麼?」他固執地想知道答案。
「她打了一個比方,她說,假使她是古代帝王,你就是已經被打入冷宮永不見天日的嬪妃,你在她心里,已經徹底徹底失寵了。」
失寵?!
「徹底徹底失寵了?是她說的?」靳宇觀傻眼。
「對,是她說的。我一個字都沒改。」
徹底徹底失寵?他二話不說,這回直接奔出家門。
客廳里的靳家父子,看著為愛跑出家門、完全變了個人的他,臉上忍不住都露出了笑容。現在的靳宇觀有人性多了,不再那麼冰冷嘲諷。
「爸,你可以告訴言伯伯禹楓的下落及近況了,讓他放心。我相信,哥會負責的。」靳宇笑著說。
上星期,他為了禹楓下落不明、大兒子頹廢不振,煩得不知如何是好,宇才終于對他坦白禹楓的近況——她懷孕五個多月,現在人在苗栗。
但是這個消息,卻讓他更煩惱了,他惱著不知該怎麼對老朋友交代,又擔心一向花名在外的大兒子不願意安定下來。雖然宇觀看起來很在乎禹楓,但談感情畢竟跟結婚生小孩,是兩碼子事。
沒想到,宇觀居然會願意為禹楓放棄一切!他不禁佩服宇想得出這種方法,探測宇觀的心意。
「宇,這件事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很喜歡禹楓……」靳兆禾根本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二兒子上星期全向他解釋了。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他的大兒子有多不諒解他……唉,都是他的錯。
「爸,你放心,我可以接受禹楓變成我大嫂,我沒關系的。」靳宇倒是放得開,這陣子,他跟禹楓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他對她,已沒有那種心動了。或許也是因為他徹底明白,自己已經毫無機會。
「你剛剛說的……失寵?禹楓真的這樣說?」
「是啊,哥說不定追不回禹楓。」靳宇笑得溫柔。
「真的嗎?」靳兆禾這會又生出新的煩惱來,語氣憂慮。
「只是說不定啦。不過,以哥固執的個性,就算他被打入冷宮,應該也能順利從冷宮爬出來吧。」靳宇說笑道。
「也對。」他不禁點頭。
晚上將近九點,言禹楓正在院子的躺椅上看星星,旁邊一張小茶幾上放了盤水果,有櫻桃、奇異果、鳳梨,都是偏酸的滋味。茶幾上還有台手提音響,廣播電台正播著古典音樂。
她臂彎摟著一個大抱枕,一口一口慢慢吃著水果,抬頭看著黑漆漆天空中的那彎上弦月,無聊地數起星星來。
「一、二、三……三十、三十一……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居然沒有了?!」她哼聲,今天的星星好少。
她拿了顆紅櫻桃,撫著圓滾滾的肚子突然笑出聲,輕拍著肚子說︰「兒子,你很愛櫻桃喔?那我多吃幾顆。」她又塞了顆櫻桃進嘴里。
沒一會兒,她開始隨著廣播中的音樂輕哼起來。
她喜歡現在的生活,一個人和肚里的兒子每天悠哉愜意地度日。她不再傷心、不再哭泣,也不再食不下咽。盡避有時候,她會想起三個半月前,那個笨得要死的自己!
那一天,她跑出飯店,招了計程車直奔「童話屋」。
當時的她,只想到一個沒有靳宇觀的地方,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從沒跟靳宇觀一起去過的「童話屋」。
她踏進店里,點了杯柳橙汁,但才喝兩口,便沖進洗手間狂吐,吐到眼冒星星,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為止,更夸張的是,她走出洗手間後,竟然整個人立刻昏過去。
等她醒過來,已經是隔天中午了。
很有「情傷」經驗的女老板王湘菱,幫了她很大的忙,沒通知任何人,一直冷靜地等到她醒來。
她們聊了許多話,她告訴老板,她想暫時離開台北、想把孩子生下來。
老板恰好在苗栗有棟花園洋房,是用某個負心男人給的錢買下的,但一直空著沒人住,便很乾脆地把房子借給她。
就這樣,她獨自一人來到苗栗療情傷。
第9章(2)
出發之前,她去找了靳宇,把他的筆記簿還他,他答應在她理清頭緒之前,不告訴任何人她的去處。她沒打算離開台北太久,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想想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罷開始到苗栗時,她吃不下、睡不好,寶寶差點不保。但也正因為寶寶差點流掉,讓她意識到她必須為了寶寶振作起來,好好吃、好好睡、好好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