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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

不,她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

「他……他……他……」才說了三個字,她陡然趴在桌上,哇一聲開始放聲大哭。

所有人見狀均目瞪口呆,直看向她手邊那瓶喝得快見底的了VOLKA,這下確定她真的醉了,于是安慰的安慰,倒茶的倒茶,唯獨她哀莫大于心死的癱在那兒,淌著淚,只想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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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打這通電話去就好了,如果不問他那個問題就好了,這樣,她也許就可以不用這麼早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啊……

呂書儂趴在那兒一直哭,哭到好友們道盡安慰,才拖著哀傷的腳步回家。

她一身酒氣,眼楮哭得又紅又腫,頭發更因方才的大肆發泄糾成一團。

當她爬上三樓的住處時,忽然听見一聲詢問。

「怎麼這麼晚?」

呂書儂以為是自己幻听,錯愕地睜大了眼,然後,就這樣看到了那個人。

章為曄似乎總是這樣堂而皇之地等在她家門口,但她萬萬沒想到,在她打了那通莫名所以極盡發泄的電話過後,她仍會在這里看到他。

「你……為什麼……」

「果然喝了酒。」章為曄走向她。

樓梯里很暗,呂書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到他的眉間是糾結著的。

「你的朋友呢?她們讓你一個人回來?」

這時呂書儂忽然間腿一軟,倒在他懷里,那熾熱的溫度熨得她心驚。她想掙開他,卻發覺自己使不出力,那種欲落淚的沖動又回來了。

「我朋友……她們,都有男人接……」當然也有朋友堅持要送她回家,可是她死都不願意。在這種傷心的情況下還得看別人甜甜蜜蜜,她怕自己心會更痛。

章為曄抿著唇沒有說話。他扶著呂書儂,自她手中接過鑰匙打開門。

她被他攙扶著進屋,坐在床上,之後,他替她倒了杯水。「喝下去。」

她乖乖接過杯子喝水,不懂這個男人怎會過來,或者……她從來沒懂過他?

一個連一句「我愛你」、「我喜歡」都不曾說出口的男人,卻在半夜為了她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特地跑來守在她家門口……她真的可以私自的往美好的地方想嗎?

「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聞言,章為曄一震,直望著她。

呂書儂臉上的表情因醉意而顯得迷茫,盡避看似清醒,可是眼神仍渙散。

于是他吐了口氣,口吻淡然,「你醉了。」

「那又怎樣!」不甘被敷衍,她不穩的站起身,手揪住他,本來關住的淚意在酒精的催化下又回來了。「我好喜歡你……為什麼我非要這麼喜歡你不可?都二十九歲的人了,還忘不了最初喜歡的人,真的好丟臉……」她哭著說完,倒在他懷里。

章為曄抱著她,神情隨著她的話而波動,極訝異地睜大了眼。然而當他開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說出那些震撼他字句的女人已倒在他懷里昏沉的睡去。

他只好嘆息,將她抱起放至床上,粗糙的指輕輕撫過她柔女敕的臉。她哭得雙眼紅腫,鼻子也泛紅,縴長的睫毛沾著淚水。他望著,內心身處有股暖意流淌而過,驅使他在這一刻不自覺低子,吮去她眼瞼上的淚珠。

那是一種微咸的,卻又很甜蜜的滋味。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那在濃濃醉意下拋出的疑問,此刻在他腦海隱隱浮現。

而當時在她周圍的朋友起哄前,他想說的又是什麼?他又能給她什麼樣的回答?

也許,那個答案早已在這些年蟄伏在他心中,呼之欲出。

章為曄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立委。

他知道父親在選上立委前曾任政府官員,而在更早之前則是個生意人,至于詳細的狀況,他並不清楚,因為,他是情婦的孩子。

本來章家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可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卻因父親的元配不孕,使他不得不離開母親,回到章家。而在那里,他被迫以比其它同齡的小孩更快的速度成長,因為他提早面對了什麼叫作人情冷暖,什麼又叫作人性。

所以,他喜歡植物。

因為植物和人類不一樣,他們說不出那些刺耳得幾乎扎人的話語,也不會以那般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更不會在人前待他溫柔得好似己出,背後卻想盡方法讓他痛苦。

植物很純粹。

就和呂書儂當年看著他的目光一樣,干淨、美麗得令他心動。

一開始,盡避他知道自己在身分上的特別之處,但應該還不至于到這種長期引人關注的地步,再說對方沒有表明意思,他也索性不理會,然而,那道視卻一天比一天還要強烈,終于到了令他不得不在乎的地步。

後來他才發現,那是一個與他同年級的女生。

當時他最常照顧的花圃背後是學校的圖書館,而她總是坐在靠窗的位子。她沒有明目張膽地直望著他,只是每當他感覺背後有道視線時,總會好巧不巧地發現那個女孩子的身影。

到底要怎樣才可以確定呢?就這樣思考著這個問題,于是有一次他終于不顧一切拋開手中的種花工具,迅雷不及掩耳地步入圖書館,然後坐到她面前。

就算是錯覺也無所謂,他只是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罷了。

「你……」呂書儂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恐,呆望了他一會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怪異,連忙又低下頭去,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

章為曄就這樣瞧著她。那時的她沒有染發,黑色發絲微微垂落在她白暫的頰畔。她雙頰發紅,表情很明顯的不自在,大大的眼轉來轉去,就是沒放在她面前的那本「新手種花入門」上頭。

「我很喜歡花……該怎麼說……呃,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種花要拔掉花苞和葉子……啊,我媽媽也種了很多蘭花,以前是為了賺錢,不過後來種著卻種出興趣來了……呃,你……」

「黃金鼠。」

「呃,啥?」她叫了出來,這才想到真正重要的話她竟一個字也沒說。

章為曄只說了這三個字便起身離去,呂書儂一肚子莫名其妙。

「啊!」她叫了出來,這才想到真正重要的話她意一個字也沒說。

只可惜懊惱的她沒有看到,此時的章為曄臉上正浮現一種花佛確定了什麼似的,很滿意的表情。

他不是笨蛋,盡避沒有直言確認,但藉由她平日總望著他的舉動和主動提出花木的事,他心中便已有譜。

老實說,被那樣純粹的目光注視並不令他覺得厭惡。自小的好友知道這件事後,還笑他肯定是太缺乏愛,所以才這麼喜歡被人關注。他嗤之以鼻,那又怎樣?她喜歡他,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于是他就那樣確信地等著她來向他告白,可是等了一學期、等了一年……等到都要畢業了,最後卻是他忍不住主動來到她面前,問︰「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但直到最後,她仍是桿在那兒紅著臉,什麼也沒說。

然而,她卻在這三年的時間悄悄地佔據了他的心……

「你果然是喜歡我的。」直到多年後的這一刻,章為曄好不容易確定了,注視著她,未曾察覺自己的臉上浮現出安心之色。

棒天一早。

「頭好痛……」呂書儂申吟著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皺眉擠眼,刺目的陽光自窗口射入,逼得她不得不早些和周公道別,哀叫著醒來。

「你醒了?」

她眼神渙散,頭痛欲裂,但本來眯著的眼卻在呼見他的聲音後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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